曾经的那个女孩

01

今天刚送走了我妈,生活一下子清净了不少,临走前她对我说,趁早忘记苏静吧,早点找个好姑娘结婚吧。

忘记?我又何尝不想呢。只是入睡后的梦总是折磨人,只是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久成习惯,难以自拔。

今天难得下班早,我慢慢的走在路上,路过一所学校时停了下来,这时候学生已经放学,只有几个打篮球的少年还在操场上,远处,一个坐在长椅上的小姑娘,拿着一个男生的外套和一瓶水,眼睛随着他们的奔跑而跳动。她时而微笑时而雀跃,我看着夕阳余晖下的她,不知怎的定住了神。我久久的站在那里,直到操场空无一人,直到夕阳西下再也光芒,我才恍如大梦初醒般,迈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往回走,脑子里空落落的,心也像针扎般,细细的尖锐的疼。很多回忆突然涌上了心头,大概多年前的我们,也是如此这般吧。

我想起我的学生时代,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数着与你在一起的日子,生怕少数或者多数了。我的青春,是从认识苏静开始的。

02

大概是八年级,也是这样一个美好的黄昏,我与朋友们骑着单车,随意的畅谈着。那时候车子骑的飞快,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好像这样时间都能快点跑掉一样。哪料到拐角处突然跑出来个人,我来不及刹车就把人撞倒了,而这个被我撞倒的人,正是苏静。以后的我经常会想,平时骑车不是最快的我,怎么刚好在那天骑的最快,刚好可以遇到拐角处的苏静呢,缘分总是很奇妙,让人猝不及防。从此我们两个人的命运开始有了交集,并开始了十几年的纠缠。

把苏静撞伤后,我爸妈和我一起去她家赔礼道歉,她们家不是很宽裕,母亲好像在那个时候就开始生病了。我们赔偿了一部分钱后便离开了。那时候我妈就有些不喜欢苏静,认为她性格很闷看起来又有心机,怕日后再讹诈我们。

有一天下课,我看到苏静被两个同学扶着下楼梯,她的腿伤还没有好,每下一个台阶都疼的不行,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我心有愧疚,便执意要背她下楼,她一开始不好意思,可我一向特别执拗。从此,我便每天背她上下楼梯,并接送她回家。

这一来二去,我便对苏静产生了好感,等她腿伤痊愈后,我们便在一起了。

在一起后,每到放学,她便坐在操场的长椅上,安静的看我打篮球。偶尔与我对视,笑颜如花。那时候夕阳无限好,空气中都是甜中带蜜的味道。

03

临近中考的时候,苏静突然生病了,高烧不退,在校外的诊所挂点滴。我因为放心不下她,每天都逃课去看她。最后班主任就打电话给我妈了,我妈来学校后自然找不到我,问过同学后,便直接来到了诊所,见到我俩就对我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硬是把我揪回了学校,路上我与我妈发生了很大的争执。第二天,我还是趁着课空去陪苏静,或是迟到或是逃课,直到苏静痊愈。

苏静成绩一直很好,中考很顺利的考进了我们县最好的高中,而我也因为舅舅在高中工作的关系,和苏静上了同一所高中。

04

高中期间,苏静的母亲病情恶化,她每天忙着照顾家里和母亲,很难兼顾学习。我也只是看着着急,不能为她做什么。她向来要强,从来不会和我抱怨什么,只是经常和我说很羡慕我,希望我好好学习之类的话。而我却一直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凭着些小聪明,一直在班里中下游。高三时,苏静的母亲去世了。后来,苏静去了一所专科读大学,而我在父母的要求下,又复读了一年,考上了个还凑合的本科。

我们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异地恋,在大学期间,我常常去她的城市,走她走过的地方,品尝她吃过的美食,认识她认识的人。我们的感情一直很稳定,日子像白开水一样,平淡而又温暖人心。

苏静读完大学后,来到我学校附近工作,我也开始同居。生活的过程中总有些摩擦,不过苏静很懂事,总是自己默默承受。我常常在想,这就是我们的一辈子了吧,熬过了异地恋,也在一起那么多年,未来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吧。

我第一次考研,没有考上,毕业后一年没有找工作,继续准备考研。那时候苏静的工资,一部分供她弟弟上学,一部分拿出来做我们两个的生活费。她自己没有攒下多少钱。这也是我在日后难眠的夜里,想起来最为痛心亦觉得最为亏欠她的地方。那时候的我,非但没有为她遮风挡雨,承担责任,反而还要她,处处照顾我体贴我,很是辛苦。

第二次考研成功后,庆功宴上我把苏静领回了家,见了亲朋好友。我妈虽略有微词,可到底我们在一起七八年了,也就接受了苏静。临走给了苏静一个大红包,可最后苏静还是都给了我,留作了我俩的日常开销。

05

在我读研的三年里,我们不再像从前那般恩爱甜蜜,更多的是老夫老妻一般的生活。以前的同学大多已经结婚生子,每每联系起来,都会惊讶于我们竟然还能在一起。而我们听到这些后,都会握紧彼此的手,会心一笑,仿佛这一辈子,都能拥有被别人羡慕的爱情。

可是有些东西,好像开始慢慢的变了。苏静工作很是努力,总是早出晚归,晚上也常常熬夜,而我一向闲散惯了,空闲时间常常得不到她的陪伴。毕业后,我找了一个较为清闲的工作,我们很少一起看电影,很少一起出去旅游,很少陪她逛街,也很少一起出去探索美食。她变得越来越忙,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随之而来的矛盾,也越来越多。

每次她下班回家,都会抱怨我太懒,不会做饭也不收拾家里,她每天工作都很累了回来还要照顾我收拾家里如此等等。家里的电器我多不会用,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着手柴米油盐酱醋茶,不懂生活的疲惫,不能理解苏静的苦楚。只是年轻气盛,一味的苏静闹矛盾。终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那天我妈来看我们,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的争吵,其实生活中常常是小吵兼大吵,如此反复。她终于对我失望透了吧,也是在一个很美的黄昏里,她叫了搬家公司,离开了这个我们一起生活了六七年的小窝。

06

原本我们打算今年六月订婚的,可是三月尚未过完,我和苏静的感情就已经走到了尽头,随之结束的,还有我们十几年的青春。

分手后,我愈发的感觉到了社会的压力,工作上竞争的激烈以及生活的残酷,我也变得早出晚归,像极了几年前的苏静,我终于体会到了苏静那时候的辛苦和心酸。只可惜,我们之间,好像错开了一段时间,再也无法交接。现在的我学会了做她爱吃的糖醋鲤鱼,可惜她从来没有尝过;我也学会了用家里的电器并开始收拾房间,可惜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我去了她很想去的城市看了她很想的电影,可惜本是两个人的相濡以沫终是成了我的形单影只。我终于长大,可是我想好好保护好好照顾的那个女孩,早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我们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联系对方,分开时间愈久,相思悔恨之意愈浓。我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也渐渐小有所成。可我始终没有勇气和她说重新来过。因为我怕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怕让她受委屈的那个人还是我,怕她对我失望太深早已无情。我心里无比清楚的明白,我们回不去了。可我仍然很感谢命运,赐我一段如此久长的爱恋,在这段爱情里,苏静把我宠成了一个孩子,可我很惭愧,没能让她成为一个公主,让她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心酸。即使早知道结局,我也不后悔这一生爱过苏静,只是她如此美好的十几年的青春,终是被我辜负了,如果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想我会在那个相遇的黄昏里,选择错过她,然后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她静静成长,狠狠幸福。

亲爱的阿静啊,从此与你山高路远,天各一方,愿你余生,有良人相伴,共白头,长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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