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农村琐事之

          三    二喜

       

          天刚擦黑，树上的鸟儿早已归了巢穴，二喜老汉从塬上的地里，蹒跚着疲劳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家赶着，“唉”他边叹息边往家里赶，老婆子可能已在家门口，瞪着一双哭过的红肿已看不清远方的眼晴，昐着他回家，他知道，自从儿子走了以后，老婆子由于太伤心，经常一个人独自流泪，他也曾经劝过她，说这都是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别再伤心了。唉，要不是狗日的姓王的那货，咱也不至于把娃给担搁了，唉，也没办法，不是人家又拉咱，人家可能没看见或是没听见，咱不怪人家，只怪咱的命不好。他经常这样劝着老婆，也经常宽慰着自己，但没当看到姓王的开着车以面前“嗖”地飞驰而过，他都恨的咬呀切齿，咋不把这狗日出了车祸呢，老天咋不收这狗日呢，那天，这狗日的如果停下车，拉上儿子，也不至于把娃病给担耽咧，唉，谁教咱当时为了省钱，不叫辆车呢，唉，这不是咱不知道么，不知道娃得的是紧病么，唉，谁都不怪，都怪自己命苦，二喜这样想着，也不再伤心了，虽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事也过去了好几年。但却始终是自己心里的槛，迈也迈不过去。二喜想着老婆子，不由加快了步子。

“快，救救我，来人，快来救我。”忽然，二喜听到路边的渠里，传来微弱的喊声，二喜赶紧走了过去，因为天刚麻黑，二喜努力地睁着眼睛，仔细看到，只见一个青年，倒在渠里，旁边倒着的摩托车压，正轱辘辘地转着轮子，看样子是才摔下去不久。二喜想到，仔细再一看，呀，这不是姓王的那狗日的娃么。“姓王心，你个狗日的也有今天，我要让你知道失去儿子的滋味”二喜暗喜道。

“叔，救我，快来救我。”小青年有气无力地说道。

“噢，你等等，叔叔来救你。”看着小青年身上的皮破了好几处，流着血，二喜虽然恨那狗日的，但心还是软了。“娃呀，你不要紧吧，你把急，叔回去给你取止血药去。”

“不太要紧，那你去吧”

“好的，你等个”二喜说完，立刻跑回家去了。

    家门口，老婆子正等着他“啥事？这么急？”

“哈哈，你不知道吧，今个遇到喜事了。”

“看把你高兴的，洗洗，快吃饭吧。”

“不急，我给你说，姓王的那狗日的要断子绝孙了”

“啥？”老婆子一脸惊惊愕。“你把话说情。啥事？”

“那孙子的娃骑摩托栽到渠里了，怕是不行咧。”

“噢，怪道呢，我说你咋这高兴的。”

“能不高兴吗。谁叫喔狗日的没良心呢。”

“那咱吃饭吧。”

“不急，我还不饿。”说完，竟自走到里屋。从箱子里拿起了家里的急救包。

“唉，你得是可救喔娃去呀。”

“我不救，我巴不得那狗日的断后呢，让他也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我就说么，你忘咧过去他咋对咱的。”

“去，你忙你的吧。”二喜支应着老婆。老婆子进了厨房。二喜二话没说，拿起急救包，火起火燎地出了院门。

    “ 姓王的狗日的，你听好了，我救娃不是为你，我是看娃可怜，娃还年轻，不象你狗日的没心没肺。”二喜跑着奔向出事的地方，平时从来没有这么快走过，也没这么着急过。今个不知咋咧，失急火燎的，这是咋咧，我不是盼那孙子绝后么，咋可又去救那娃呢？唉，他爹是他爹，娃是娃，不管那些，先救娃要紧。

    “娃呀，叔来咧，你还好着么。”

“我好着，就是疼。”

“把怕，叔给你上药。”

    说完，跳到渠里，他扶起了孩子，眼睛努力地看着娃的伤口，唉，这黑灯瞎火的，咋看的清呢？出门急，忘了带把手电，唉，人老了，一天丢三拉四的，唉弄啥也不中用咧。

    “老头子，你走咋不拿个灯呢，这黑的能看得清吗？”一束明亮的手电光射了过来，二喜看着老伴摇晃着手电，向他这边奔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