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边境方知前辈伟岸(《西部散记》之五)

泰加林风光

站在边境方知前辈的伟岸(《西部散记》之五)

                      蓝善清

新疆最北的喀纳斯在祖国雄鸡版图上,正是鸡尾巴翘起的那个尖尖儿,可与黑龙江最北之漠河亦即鸡冠那个尖尖儿相呼应。一代代祖人横刀立马、骁勇天下,扎住了这辽阔疆域,自豪了后辈的我们。站到这边境线上,巍巍然可感前人奔腾豪迈的胸膛,方知他们的伟岸!

喀纳斯哦,你一动步就可到蒙古、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这些邻邦去散步,你早早晚晚的声息都是在代表大中国与另一国度交心肠哦。

从克拉玛依到喀拉斯是一段爬行绕绕的路程,钻出盆地,绕过北边的黑色山岭,穿过布尔津县城以东高山草地,再一段缓坡萦曲就到了海拔1374米的喀纳斯。

圣洁之地,绝世的圣洁,纤尘不染,高成分的负氧离子养草养水养森林,养阳光更养人,这环境不会知道什么是pm2.5,典型的北欧瑞士的泰加林风光。古朴原始的针叶林和白桦林,遮蔽云天,粗大挺拔;一幢幢接待游人的欧式别墅座落在碧草青青的斜坡上,和远在林边的图瓦人小木屋、蒙古包诗意的互为映带,形成高山园林风景。喀纳斯湖似天山天池,美如璞玉,醴如琼浆,绿得胜过了头顶蓝天。说有湖怪,一种叫哲罗鲑的数十米长大红鱼成怪成精,吞食牛马,我倒不能相信。如此文静得微波不兴的水域,怎么可能孕育出残忍怪物?岸边行走,湖上行船,都那么静谧。林无风,水无波,远离人间尘嚣,没有世俗喧闹,天地干净透明,视野辽阔高远。

友谊峰高高耸立,额尔齐斯河奔涌不息,恬静的喀纳斯就在这山河之间,在唇齿相依的中国与哈萨克斯坦之间。千万年来,没因边境纷争受惊扰,似乎文明的脚步不曾光顾。成吉思汗西征,在此留下了他生命的火种——图瓦人,但似乎未进行什么政治教化和物质开发,一切都那么与生俱来,原封没动。游牧于喀纳斯河谷、高山草甸的二千多图瓦人,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才发现的一个少数民族,他们敬天敬地敬山敬水,与大自然亲密相处,不曾动土种植,所以,生态都是原装的。人人生就清亮嗓音,天籁一般,随便出声都响遏云霄。喀纳斯远如隔世,走到可见人群的村庄,十天半月都难。遥远遥远的无人烟路程,让人不知方向;要到可以交易购物的布尔津县城,快马加鞭,也不是短时能解决的。图瓦人世代囚居此山,是怎么独自生存的?

到喀纳斯消暑纳凉,贵族的享受。

到北疆,也基本知道了南疆,它们大都是沙漠、戈壁、绿洲构成的三色世界。看戈壁荒漠,会生地老天荒之慨,不免为生存极困而恐慌;看流沙、火山,恍如置身宇宙星外无生命之处,不期然的就会珍惜起身边一根野草;看绿洲,才会心情舒展,阵阵温馨。然绿洲寥如晨星,在大面积荒凉中,常常被吞没得不见一线;但是,它是生机,是活力,可以生生不息,可以延展,如烫伤皮肤上植出的一块活皮,可以长出一大片。不断蔓延,某一天,覆盖住数十万平方公里的不毛之地,不毛之山,那将是西部一次重大整容,宇宙将因之生机勃勃。

这当然不是纯粹假想,新疆历史上的屯田及今天兵团建设者们的努力成效,已昭示了这一愿景。

在边疆屯田起于西汉。李广利伐大宛,为了军需,就到轮台、渠犁一带修渠引水,开发戈壁。西汉著名思想家桑弘羊是屯田首倡者。到清代,屯田戌边成为国策,从军屯到民屯、旗屯、犯屯、商屯、回屯,多阶层调集人力,从此,边疆有了相当农耕区,一批城镇也相继兴起,乌鲁木齐的城市基础就是那时奠定的。民族英雄林则徐被谪伊犁后,没闲居,而是积极率众屯田,兴修水利,为边疆做了大量好事,千秋功德,迄今传颂。

屯田,将原住民引进到农业文明时代,告别听天由命、消极顺应自然的游牧生存方式,实现了天命的改观。

屯田的辉煌是新中国成立以来。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建设兵团成立,边疆便大面积绿洲呈现、美丽城市不断兴建起来,荒漠上曾现的幻景海市蜃楼化作了现实。最北的北屯市是军垦的全新城市,在那里我们见到宽敞街道,簇新楼房,高档超市和靓丽的人们。过去,这里连骆驼刺也无,荒沙坚硬,鸟兽罕至。建设者们用生命,用汗水,使其翻天覆地,一手描绘出人间胜景。石河子市则是军人们开垦建设的现代化戈壁天堂。在此,基本感觉不到边疆荒僻和落后,处处霓虹闪灼,楼房林立,亭园优雅,市场繁荣。绕城望开去,向日葵金色耀眼,棉花银白一片,葡萄满地玲珑,玉米如林,浓荫娱目。

到此,我们感到一个朴素古话的道理:有人就有世界。

是的,造物者赋予的条件不必责备,人的作为才是根本。

新疆几天里,央视正热播《戈壁母亲》,兵团也在评选他们真实的优秀建设者——戈壁母亲,宣传他们的创造和奉献。“戈壁母亲”这词很好,让我们想到地球母亲;地球理应行使母亲职责,在这里却严重失职,还是人类母亲崇高,是他们用双手将这块土地恢复了地球母亲养育万物的本能,呈现出正常生态模样。

初看西部,因其惨劣环境而耿耿于怀,不明白古代文人、志士何以对这地方不曾躲避,寄情豪迈,不谈苦涩,即使叫苦也叫得颇有一番壮怀,如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这达观是否是忽悠内地人西去?对古往今来这些代表国家民族情操的人们的西部情,直到走完西部,感受了军垦屯田造就的新天地,才真正理解其情结所在,这就是:山河先天而在,非因个人好恶而得,国土在仁人志士心中,一沙一砾都是美丽,地何以生人,全在人如何使其重生,即使一个冰冷死寂的其他星球给我,属于我,也都会因我之作为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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