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烟雨尚婆娑01

  烟雨已经在空气中氤氲了半月之久，这座江南小城更像是被浸湿在梅雨季节里，从建筑到人群，都在向外散发着倦怠的气息。

  木子在一场潮湿的梦里醒来，躺在床上，透过对面的窗柄凝视着微微可见的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都快忘记阳光的味道了，就连呼吸道里充斥着的也只是阴雨天的腐朽的霉味。

  “咚咚——”是阿婆在提醒木子该起床了，许是木质的房门也上了年岁，发出的声音是那般苍老而又绵长。

  如往常一般，起床后洗漱完毕，木子和阿婆一起在院内的小棚下面吃早饭，偶尔说些什么，但大多数时间，这祖孙俩是沉默的。吃完饭，阿婆都会陪着木子走一段路，在桥头一边停下，看着木子走远。从桥的另一头兜兜绕绕，步行约十分钟后便是小镇的步行街。

  木子的生活是重复着的，唯一的不同是在上班的咖啡店里可以遇见形形色色的客人。因为咖啡厅所在的步行街是一个旅游古镇，便是因为这，木子在咖啡厅里接触的大多数都是来来往往的游客。这样温润如白水的日子，漫长地让人产生恒定的感觉，往后的年年岁岁，每日的味道想必都是一样的吧。

  忙完一阵下午茶的时光，木子在工作台上洗完手中的杯子，下意识瞥了一眼靠着墙边玻璃窗的角落的位子，那边还是空着的，她趁着转身把杯子放在柜台的时机，抬头看了一眼挂在正上方墙面上的时钟，快要三点了。

  木子再转身的时候，一个男人已经站在点单处了。她不动声色的上前，一如既往地询问，下单，收银，木子低垂的目光落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没有婚戒。便是因此，木子的心思又开始神游了几秒，待她回过神来，那个男人已经坐到了她之前关注的老位置上。

  大概一致的时间，一样的拿铁，一样的位子，那个男人可以在这坐上两三个钟头，什么都不做，只是坐着，他的脸常常偏向墙边的玻璃，目光也始终落在外面，木子只能看到他的一个侧影。

  他这样子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了，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快接近六点，晚班对接的同事来了以后，木子便去后面的更衣室换了衣服，等她出来的时候，那个位子又空了，木子都能想象到那张桌子上杯子里的咖啡渍残余的冰冷。

  木子在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跟同事道别后下班了。慢慢走到桥头，看到阿婆坐在桥边的桥墩上等着她，在阿婆的背在夕阳的光影里似乎比昨日又佝偻了一分。木子鼻头一酸，小跑上前，低声唤了一声阿婆，掺着阿婆走上回家的路。

  吃晚饭的时候，阿婆问木子是不是有心事，木子惊讶的眼睛对上阿婆慈祥的面庞，低头说了一声没有，木子的脑海里闪过那个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是没有戴婚戒的。木子越是想到这些，越是觉得阿婆的笑里总有几分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