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如约而至,但我们不能忘记2020年的这个冬天

  我的家乡有一条母亲河,叫汾河。沿河东西两侧有两条快速路,也是我每天上下班的必经之路。

  自复工以来,路上的车逐渐多了起来,早晚高峰渐渐开始堵车。这座曾被按下暂停键的城市又逐步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仿佛没有经历过这一场劫难。

  车里音乐声音不大,我清晰的听到后面那辆外地车不耐烦的频频按响喇叭,我不想理他,也迫于无奈,堵车这种事就是要心平气和。

  我百无聊赖的将视野转向窗外。赤色的晚霞向河面撒了一把颜料,初春刚消融的冰碎成一块块,随着很缓慢等水流上下蠕动着,像是怕被谁发现了一样,有点偷偷摸摸的感觉。

  再向前看去,路边的迎春花树和桃树都穿上了新衣服。树冠长在栅栏里,而枝桠却争先恐后的都挤出了栅栏,好奇的探出头。黄色的迎春花在夕阳的滤镜下渡上了一条细细的金色边儿,显得格外精致,像是画家刻意描画出来的。桃花多数还是花苞的样子,花冠的绿叶就快要按不住那些调皮的花瓣了,它们拥挤着,想要冲出来看看这座康复的城市。

  我看着这些春季盎然的景象,不由得回想上一次见到它们是什么年纪,也许是初中老师让写一篇春天主题的作文,亦或是小学?没有留作业的那个傍晚。

  若不是因为劫后余生,我大概不会再有心思去看一看这个城市的春天,这场瘟疫被包裹在寒风中,迅速席卷了全国几十个城市。

  这个冬天,我们全民被关在家里,像是被锁在牢笼里的困兽一般。开始的不理解,伴随着对于工作,生意,赚不到钱的担忧开始让我们变得焦虑。

  但疫情传播的太快,上帝让我们看到了在死亡面前自己的渺小。这个时候我们为健康而感到侥幸,我们开始关注疫情,关注武汉,关注那些逆行的英雄。

这时候我们开始反省,回想起也许某一次我们曾因为生病或者别的原因去医院而对医生有过不理解,有过误会,有过态度不好的指责甚至谩骂。

我们反省,曾去旅游时向大海扔过喝剩下的塑料瓶,向山崖里随手丢弃过废弃的垃圾,而且并没有感到自责。

我们反省,我们为了自己的贪欲食用过野生动物,也用它们的皮毛度过了一个个寒冬。

我们开始在朋友圈呼吁保护环境,我们开始抵制滥食野生动物,我们开始自发捐款捐物,我们开始赞美医生护士说他们是天使。我们开始因为不出门而关注这些我们之前从未关注的事情!

我们开始,变得善良…

然而,春天还是会来的,我们从未怀疑过这场无声战役最终还是人类取得胜利。

我们开始恢复了工作,城市的道路变得拥挤和热闹。复工后饭店的油烟机里排出的烟火气伴随着旁边ktv里不着调的歌声回荡在这座刚刚康复的城市夜空。

外出支援的医护们渐渐逐一也回到了家乡。刚回来时群众的掌声、称赞声已经慢慢飘远,他们又回到了一个个平凡的岗位中,继续忙碌的工作。

人们开始忘了,人们总是这么健忘。你看,饭店菜单上那些生僻的菜肴下单数更高了,他们说:趁能吃,就要吃点不一样的,生命好脆弱呢!

商场里那些名贵的包,用貂皮做的大衣销量更加好了。他们说:因为疫情期间生意不好,都再打折,要趁机多买一点啊!

公园里放风筝的人多了,他们说:春天来了,好不容易能出门了要看看春天的样子。我看到人潮退去,清洁工在路灯下弯腰拾起那些垃圾,沉默的摇摇头。

医院里的人,插队的还是呢么多,护士小姐姐来阻止,他们说:我着急啊,我年纪大了,你怎么这么不懂尊老爱幼啊?你什么人啊?!

“他们”不就是前几个月频频转发爱护环境,尊重生命,赞美逆行者的人们吗?他们忘了,现在的他们心里只有自己,全是那还不完的贷款,上不完的班和自己摆脱不掉的压力。

我们在这个冬天前已经将2002年的SARS病毒忘的一干二净,我不记得那年有多人感染,有多少人为此付出生命,有多少医护为此奉献了自己的健康。我们忘记了,所以我们不得不面对2020年的冬天,我们是否还会忘记?你是否还会忘记?

保护环境,敬畏生命,尊重那些为我们扛下灾难的人,这不能,也不允许是一句口号,一句感慨,一条茶余饭后的朋友圈。我们的不重视,会让我们的家园,乃至人类自己,被永远按上停止键,而不只是暂停!

我想,我会记得,我要求自己必须记得。因为我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春天,更看到了生命的美好,你看得到吗?

回到眼下,被困在路上的我看到路灯逐渐亮了,夕阳为今天拉上了幕布,鞠躬后谢幕了。身后车流里喇叭声仍旧此起彼伏。堵车太久人们开始焦躁。

我前面第三个白色轿车里,一位男士将手伸出窗户,将烟头弹进旁边刚萌出绿芽的草坪上,那束花火一头栽到了新发的芽儿上,忽闪几下彻底灭掉了。

右边车里后面座位的女孩看起来20出头,画着精致的妆,把手里的易拉罐毫不在乎的扔出窗外又快速摇起来车窗,我没听见她嘴里抱怨的是什么。大概是:真的太堵了!

是呀,今天真的太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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