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且走且行,一路南下,不觉间来到一个灯红酒绿的城市,达洛一身道袍,引起无数动物围观,大家私下讨论着:“前段时间有部电影,叫《道士下山》,莫非真的下山来了?”
“嘿,各位伙计,你们在讨论什么?”达洛见前路被堵得水泄不通,忍不住问围观的人。
“我们在讨论艺术!”一只黑山羊捋着胡须说道。
靠,无聊,懂点艺术能做什么?依然会生老病死。达洛想要继续往前走,却被黑山羊挡住了去路,达洛见大家还在盯着自己看,不禁问:“你们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没长铜钱。”
“你从哪里来?”
“我从风里来,要到云里去。”
话语刚落,顿时一阵哄笑声,黑山羊又问:“你好像有点文化。”
达洛笑道:“我是屁话超过文化,之前做道士,现在进城找工作而已。”
听说达洛要找工作,一群人笑得更欢快了,黑山羊拉住达洛的道袍:“我是中介的,你跟我来,我介绍工作给你。”
呵呵,世间事就是这么巧,达洛说想找工作,就有人做中介,这不是什么荒诞的事情,这就是真实地发生面前。
黑山羊问道:“保洁员你做不做?”
达洛搞不懂什么是保洁员,黑山羊解释了大半天,所谓保洁员,就是去打扫卫生。黑山羊看出达洛的小心思:“我介绍你到全球五百强企业去,很有身份的。”
达洛说:“身份倒无所谓,反正也是打扫卫生,只要能混口饭吃。”
黑山羊笑道,如果仅仅只是混口饭吃,还不简单?
就这样,达洛跟着到了黑山羊的门面,一阵电话后,对方马上让达洛过去面试,下午三点,南山门见。黑山羊给了一张地图,说照着路线坐公交车去。
靠,我需要坐公交车吗?我可有遁土的本领。不过,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随意彰显个人武功,在大街上遁土被人发现了不好,会引起恐慌。达洛谨记师命,到处找人烟稀少处,可是城市不比乡野,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动物。就在关键时刻,发现街旁边有处公厕,达洛赶紧闪身进去,念完密咒,开始日行千里本领。
或许有人觉得,遁土是件很牛的事儿,其实并不好玩,土里面有很多细菌的,搞不好会惹上皮肤病;遇见地下水,还会摔跤,更恶心的是,土里面还有蚯蚓等等,说不定就会挂在头发上。
从土里出来的达洛被保安拦住了,原因是衣冠不整、还满身的泥。按他们的要求,至少西装是要穿一套的。达洛望着四周的高楼大厦,想,我到哪里去搞西装呢?他看着黑山羊的地图,发现拐二道街的话,有一大型商场,达洛赶紧到了一角落处,又开始遁土过去。
在压货的仓库里,达洛找到了西装,穿上后在镜子面前打量自己,感觉整个人很有艺术家风范。正在出神之际,忽然大黑熊保安来了,拦下达洛问:“你是干嘛的,怎么在仓库里?”
达洛灵光乍现:“哦,我走错路了。”
大黑熊不依不饶,觉得达洛有问题,一把拉住他,要去总经理办公室。达洛想一招搞定他,可是在城区商场里,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总经理是个留着寸头的黑熊,胖得几乎见不到身体轮廓线,达洛见到他心想:“这黑熊平日肯定吃得很滋润,肉多得连鼻子眼睛都淹没了。”
保安说明来意,那总经理点了一支烟,冷静地打量达洛,达洛忍不住说:“我没偷东西,你们要干嘛?”
总经理鄙夷一笑:“没偷东西,身上的西服哪来的?”
达洛赶忙搪塞:“借的。”
总经理没说话,站起身来走到达洛面前,摸了摸衣角:“常见的高级西服面料有以下几种:全羊毛,羊毛+真丝、羊毛+亚麻、纯亚麻、棉+亚麻、羊毛+羊绒、纯羊绒、羊驼绒。”
说到此处,总经理顿了一口气:“羊驼绒是少见的极品!”
听这话,达洛搞了他一件羊驼绒,搞大发了?总经理说着笑起来:“给两万,这衣服就算你的了,我也不追究你其它责任!”
达洛扭头道:“我没钱!”
总经理见达洛敬酒不吃吃罚酒,伸出手要扇耳光。这个举动,让达洛觉得遭到挑衅,开什么玩笑,我一个武打高手,怎么可能被一个凡夫俗子随便扇耳光?
达洛见他想动武,冷不防一脚踢他腿上,然后按住他的头问:“你这么嚣张,月薪多少啊?”
大黑熊总经理先是骨气一阵,随着力度的加大,他有点招架不住了,回答道:“也就万把块一个月!”
达洛说:“万把块一个月高调个屁?你知道我是什么来头吗?”
黑熊经理哀求道:“大侠,有眼不识泰山,你武功卓越,飞檐走壁,我等佩服得五体投地。”
达洛说:“告诉你,我可是盘阳五子之一。”
看黑熊们的表情,肯定没听说过盘阳五子的称号。达洛自己都觉得寒酸,但是没办法啊,毕竟出来混,低调是行不通的,尤其处于底层社会,面对的是丛林法则,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如果再低调的话,他们非跳上头拉屎不可。
可见,素质这东西,还得上了一定层面再讨论,没到那层面,太讲素质只会被欺负。
“告诉你,我叫达洛,随时欢迎来打我!”达洛打开门,扬长而去。
果然不出达洛所料,这些小江湖把面子看得很重,都认为自己是匹哥,其实个个混得一屁股的外债,吃碗面都要在支付宝上向马云借钱。还没等达洛走出商场,门口站出了七八个黑熊,个个手中拿着兵器。
带头大哥喊道:“竟然敢动我们总经理,你这只小毛驴,吃了豹子胆了?”
达洛白了一眼:“豹子胆太难吃了,我吃过的。”
七八个黑熊手臂上都刻着“忍”字,达洛不觉好笑,但凡手臂上刻着“忍”字的家伙,遇见事情多半都忍不住。
“看你们全身雕龙画凤的,装出一副混混儿的模样,谁不知道,你们喝啤酒都是找打折的地方吧?”达洛忍不住讥讽几句,
带头大哥假装八风吹不动的样子:“哼,嘴硬,你不知道我们是黑社会吗?”
达洛忍俊不禁:“穿黑衣服就是黑社会呀?别动不动就冒充黑社会。”
带头大哥得意地说:“是的,穿黑衣服的,就是黑社会。”
达洛差点笑得四脚翻天:“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好黑?就你们几位面相,一看就是祖坟垮了,你们都能干黑社会,黑社会的脸往哪里搁?”
带头大哥见话说到这份上,觉得不动手面子上挂不住,顿时操着家伙上来,还好,达洛在盘阳山练得一身三角猫功夫,在掐架方面有点小经验,没等带头大哥注意,一把上前抓住他领带,将他旋转十三圈,整个人在半空是飞起来打旋。
“救命呀,救命呀!”带头大哥惊慌了。
他们的小弟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面面相觑。等达洛转累后,将带头大哥往熊堆里一扔,哇哦,顿时全部兜不住,跟着轰然倒地,个个趴下吐着舌头。
达洛走到面前,笑道:“还黑不黑呀?就你们也敢出来端这口饭吃,祖师爷怕是瞎了眼睛!”
达洛拍拍身上的灰尘,扬长而去。
3、
面试公司很小,根本就不是全球五百强企业,前台是位兔子姑娘,长得飞沙走石,戴着玻璃杯一般厚的眼镜,不过眼神清澈,看起来就像是折翼的天使。
她见达洛进门来,问:“你是来面试的吗?”
达洛说:“我穿着西服,肯定是来面试的。”
兔子姑娘哈哈大笑:“土,现在穿西服都是卖保险的。”
“是你们要求我穿西服的嘛?我是来应聘保洁员的。”
“穿西服呢,是起步价,当保洁员呢,一百块报名费!”
达洛当场蒙住了双眼,怎么面试工作都要交费了?正在踌躇之际,走进来一个猫头鹰大妈,看样子是劳动人民出身,她咨询一阵后,果断地从手帕里拿出一百块钱。
兔子姑娘道:“大妈,你被录取了,去对门28楼8017室总裁办,记得说自己是保洁员哦。”
猫头鹰大妈点点头,转身要走,达洛觉得这种操作模式太奇怪了,似乎有点骗钱的手法,于是叫道:“大妈,我和你一起去。”
兔子姑娘见达洛要跟着去,马上前来阻止,说那可是总裁办,你一百块都交不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总裁办?达洛听小姑娘如此说话,感觉世道炎凉,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势力眼,家庭教育缺失呀,该好好念念道德经了。
“大妈,我今天吃得很饱,我想和你一起吹吹风。”达洛转过头对猫头鹰说。
猫头鹰奇怪道:“你这人有神经病吧?”
眼看猫头鹰就要离开,达洛追上去告知大妈,如果遇见什么事儿,就大喊我的名字——达洛。
猫头鹰大妈听见这名字眼睛直接发绿,达洛看着她的背影,仿佛写满了尘世忧伤,唯一希望的就是,她真的能遇见骗子,这样才证明自己有远见。
许久,都没有传来猫头鹰大妈的声音,达洛想,肯定是我错了,哪来那么多骗子?人家说不定真是五百强企业招人呢!
正当达洛要离开,从遥远的天边,传来遥远的呼喊:“达洛、洛洛、达达、达洛……快来呀!”
猫头鹰大妈刚才肯定没记清自己名字,不过听语气,是在求助。达洛毫不犹豫地冲进去,看见大妈坐在地上嚎啕着:“这帮天杀的骗子呀,把我血汗钱骗了!”
大妈讲述着事情来龙去脉,刚进办公室,老总就说要交五百的资料费,然后去项目办报道,到了项目办,项目办又要求她交一千的押金,交了押金……最后,保洁员的工作没得到安排呀!
达洛怒不可遏,冲进办公室,只见办公室里坐着四五个红狐狸,见达洛怒火满面,最前面的女狐狸踩着高跟鞋上前询问一阵,达洛意思非常明确,就是退钱。
女狐狸不屑道:“我们可是正经的公司,全球五百强企业,不是你说的那么不堪!”
达洛想了半天,问:“你们主要做什么产品?”
红狐狸似乎招架不住了,思索了一会儿:“我们是做股票分析的,所以不需要具体产品。”
“呵呵,假大空!”达洛见谈不拢,直冲冲地进去,其间几个狐狸想拦住达洛,达洛一个巴掌打一个,啪啪全部打飞。在老总办公室里,一只雪狼正在打鼾。
达洛上前敲打桌案,被敲醒的雪狼打着哈欠看着达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当听见达洛的要求,雪狼根本表示不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骗子公司,你可以去报警呀!欢迎告我!”
达洛道:“要是把我惹火了,我是不会按照程序做事儿的。”
雪狼放肆地笑起来,露出了獠牙:“意思是按江湖规矩办喽,那我更不怕,我有的是兄弟!”
话语未落,眼前的达洛就消失不见了,雪狼揉揉眼睛,四处寻找,可都没看见达洛的身影:“奇怪了,这人眨眼之间就没影儿了?”
咚一声响,雪狼已经坐在地上,奇怪,椅子怎么无缘无故被拉倒了?定神一看,达洛正扶着他的椅子,再定眼一看的时候,达洛又不见了。
“妈呀,见鬼了。”雪狼赶紧往门口冲去,不料门又是咚一声关闭了。达洛突然现身在门口,对着雪狼啪啪连打八个耳光,雪狼摸着火辣辣地脸蛋,还没回神,突然被达洛抱了起来,将他整个身子伸出窗外。
八楼高的窗外,雪狼看见下面蚂蚁大小的行人和车辆,感觉一阵头昏目眩。他沙哑着嗓子喊道:“壮士,饶命呀,壮士,饶命呀……”
达洛已经不想再啰嗦了,再将双手往外送了一程。
“呀呀,怕怕……好的,大侠,我……我马上还钱!”雪狼刚说完,就吓得昏眩过去。
达洛成功地帮助猫头鹰要回了钱财,猫头鹰感激得眼泪鼻涕全来,她老伴过世得早,这里面包含着她的生活费和儿子读大学的学费。得知达洛没有落脚的地方,猫头鹰果断让他到家里居住。
“这是你儿子吗?”达洛看着书桌上的镜框里的照片问。
“嗯,是的呢,他现在在哈喽大学攻读家畜养殖技术专业,一年才回家一次。”猫头鹰回答道。
达洛点点头:“住你儿子房间,那可真是麻烦你了,大妈!”
猫头鹰笑道:“我得感谢你呢,帮我追回钱来,这里边还有我儿子的学费呢!”
达洛的名声不胫而走,被街坊邻里传得神乎其神,都说他是神仙附体,会五行之术。达洛知道,这是猫头鹰大妈在吹嘘自己。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猫头鹰大妈问:“我们小区缺个保安,你满身的武功,不如去试试,这样也解决工作问题,也让大伙儿放心,我们小区就是小偷太厉害。”
达洛问:“有五险一金没有?”
猫头鹰大妈说道:“当然有的,现在城市人福利可好了。”
达洛满心答应下来,每月两千薪水。他每天按时到岗,对小区居民非常友好,比如谁忘了带钥匙,他就去帮忙开门;谁需要通下水道马桶,他毫不犹豫;谁需要倒垃圾,他也经常助人为乐。小区的动物们都觉得,花两千块请这么个保安,真的是太划算了,而且还会武功,安全性超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