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街上的意识流 2020-03-06

为了解决问题，我去探究了未知的恐惧。给我妈打了一个两年来最长的电话，问她关于小学时期发生的一切。有些事情经她提醒我回忆了起来，没有什么大的出入；有些事情我是完全没有印象的，比如，我表哥在我们家后面的学校读初中，每天会到我爷爷奶奶家吃饭。刚刚敲下前面一句话我就想起，我的表妹好像和我一起读这个初中，当时也经常来我家吃饭，或许我们还一起上学、一起睡觉，可是我丁点儿都细节的记忆都没有，只能靠推断。我青春期的记忆，只有无法言说的、灰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记得有同学辍学打工，有回到学校探望我们。我虽然当时在学校中得不到丝毫快乐，但从他们的境遇中判断出那是一条更没有出路的路，不如呆在学校，好歹至少是条向上的路，虽然不知道通往何方。 我请我妈和我哥帮助我回忆过往，帮助我探寻为什么我对朝夕相处的爷爷奶奶没有丝毫的情感留恋，甚至没有什么记忆。

【我妈的说法】

爷爷奶奶是什么时候搬出去的？

 我妈从导致爷爷奶奶搬离我家的导火索事件说起，继续控诉我爷爷奶奶的种种不当举措，然后申明有些事情我从来没和你们说过，也从来没有指示过你们要如何或者不要如何。

我打断了她的控诉，告诉她我不想知道谁对谁错，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曾经历了什么。（我终于能够为自己发声了，不再是一个沉默无措的接收者）。

我妈说，当年住一起的时候，爷爷奶奶在有客人来或者有肉的时候叫我哥哥端着饭碗去他们桌上吃菜，并不明确叫我，我就也不去。隔壁家的爷爷奶奶捡破烂卖菜给孙子买吃的，我的爷爷有退休金却不给我们一分零花钱，隔壁家的叔叔常常拿这件事在我们面前打趣，小孩子嘛，就是“糊个嘴儿”认吃的，谁给吃就和谁好呗。

我问道，我怎么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情？既然小孩子就是为了吃，那我为什么不和哥哥一起去爷爷奶奶的餐桌上吃好吃的呢？

我妈说，她也不知道。

请把电话给我哥吧。

【我哥的说法】

你在爷爷奶奶哪儿都吃了什么好吃的？

他说不记得，没有特别深的印象。

我妈哂笑道，你哥到现在都偏向爷爷奶奶，说我对他们不好，说爷爷奶奶怕我。他们怕我？

 我继续追问我哥，我为什么不和你一起去吃呢，你有夹好吃的回来给我吗？

 我哥说，好像没有。爷爷奶奶不叫你，是害怕把我俩都叫走了，妈妈一个人吃饭孤单。你不去可能也是不想留下妈妈一个人吧。

我妈很坦然的说，我从来没有在你们面前说谁的不是，也没有怂恿你去或者不让你去。

我立即指出，这话听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说，现在你在家带孙子，这种话不要给孙子说。小孩子很敏感，会带来心理负担。

 我妈说，会带来负担吗？我不知道啊，我哪懂得这么多。

哥哥说的这个很可能是一个原因，就相当于我俩无形中被迫站队了呗，我爸不在家，不忍心我妈一方落单，我就留下来陪她吃饭了。有道理！我俩有商量的吗？

哥哥答道，没有。

我继续追问，为什么是你去那边，我留在这边？

可能是因为当时男孩在一起玩，女孩子一起玩，你和姨家的表姐表妹一起玩的多，我就和姑家的表哥和堂哥一起玩，就一起在爷爷奶奶家吃饭了。

好像挺有道理。

【我要解决的问题】

可是仍然没有找到我为什么害怕建立关系这个问题。

 我哥说，想建立关系就去做啊，列个单子，每天要和多少人通话多长事件，坚持去做就好了。

可是我做不到，我需要知道原因。

我哥说，有些事情就是习惯了，就像晚清，有些人不愿意把辫子给剪了，就是长久形成了习惯。

我说，不，他不愿意剪辫子是因为害怕，长久以来大家都告诉他要留辫子，不留辫子后果很可怕，他并不一定知道可怕的是什么，但他对剪辫子产生了条件反射似的恐惧。如果告诉他，当初大家都留辫子是因为“留头还是留发”的二元选择，为了免去砍头的恐惧，大家才留辫子。当前，剪辫子而砍头的威胁已经没有了，剪辫子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个人就会去剪了。我现在就是对建立关系有恐惧，但我不知道恐惧的是什么，如果我知道了恐惧的原因是什么，有能够看到产生严重后果环境因素已经不在了，我就可以免除恐惧，正常与人互动了。当然，我也可以今天剪一寸，明天剪两寸，发现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就索性都剪了，但是这个恐惧时刻都会萦绕我，未知的恐惧。我想要从理性的角度彻底免除恐惧，而不是经验主义，这也许很难，但我相信一定可以。

 ……

有点儿难以理解哈，没关系，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后面可能还需要你们来帮助我回忆，找到根本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