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寡欢》第一章：初见

郁清欢第一次见到路尧，是在衡远高中的新生见面会上。

清欢推开教室木门的时候，班主任正好叫到路尧的名字，叫了几遍，都没人上台。

射进室内的阳光一路照射过去落到第三排正中男生手里的镜子上，折射到清欢眼睛里，她抬手挡了挡，大声的喊了一句“报告，老师。”

班主任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坐到自己位置上。

清欢找到贴着自己名字小纸条的位子时，班主任又叫了一遍“路尧”，安静了2秒钟之后，身后传来了凳子倒地的哐当声以及一个人手忙脚乱的声音。清欢回头瞥了一眼，确定了那应该就是班主任口中的“路尧”。

明显就是刚从梦中神游回来的人，眼角泛红，前额的头发被压的七零八乱。迅速的扶起凳子，然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同桌的男生，揉了两下头发的工夫就蹿到了讲台上。

清欢用手顺了一下裙子，坐定。

讲台上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紧张，“大家好，我是路尧。”

清欢伸手到书包侧面摸出一包纸巾打开。

“不是路遥知马力的那个路遥！”紧张变成了戏谑，只听声音，就能确定声音的主人嘴角挂着笑意。

清欢伸手到书包里面拿出一瓶水，淡绿色玻璃瓶装，旁边的女生探过头来，努力想要看清瓶上的英文标识，以此确认这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却又悻悻地缩回去，是自己绝对没有见过的高级货。

“是饶命的饶，去掉偏旁。”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介绍自己的名字，整个教室突然哄笑一团，窗外飞过的一只喜鹊撞到了玻璃上。

“矿泉水”，清欢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折叠好的纸巾沾了水。把桌子完整的擦了一遍之后，清欢终于第一次抬起头来看向讲台上的男生。

嗯，有点意思。

这是清欢的第一反应。

讲台上的男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逗得大家嘻嘻哈哈的笑闹。

清欢默默的拿出本子，抄写黑板上班主任一开始就写下的入学须知。

动作整齐的舞蹈表演中，显眼的不是领舞，而往往都是那个做错动作，格格不入的人。在整个笑闹的教室中，安静低头抄写的清欢被讲台上的男生第一眼就捕捉。

路尧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前面的人还在抄抄写写，他疑惑的抬头看了眼黑板上简略的五条入学须知，黑眸里的光瞬间淡了一下。然后兴致缺缺的趴回桌上。

太阳和月亮，是不会相遇的。我闪耀光芒时，你会在哪里。

清欢刚站上讲台的五秒钟，教室里突然寂静无声。

班主任也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她，刚刚进门的时候，逆光看不清晰，只感觉她很安静。现在看来，是小城里难得的漂亮姑娘。

在众人的注目中，清欢慢慢的顺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十分乖巧。

“我是清欢，郁清欢。”

如果不是下巴微仰的弧度出卖了她，刚抬起头的路尧会真的信了她是个安静乖巧的女孩子。

我是清欢，而不是“我叫清欢”。语气淡定沉稳，理所应当。

第三排正中的那个男生突然出声“郁清欢？哪个郁？”

清欢抬眸直视着他，一字一顿的确认道“郁郁寡欢的郁”。

郁郁寡欢的郁，路尧微微上扬了下唇角。又继续趴下去。

原来，你不是月亮。

每天都有无数的目光看向我，追随我。带着爱慕，羡慕，欣赏，幻想，不甘，嫉妒，疏远。好的坏的，我全盘接受。但我知道，自始至终，自欺欺人罢了。我想成为太阳，被需要，被崇拜，被远观而不可替代。而不想成为灼人的焰火，被疏远，被拒绝，被恐惧。

即使，是同样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