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蓟

刺蓟

我的家乡在华北农村,刺蓟是家乡常见的一种野草。


刺蓟常长在庄稼地里,春天发芽,夏天开花,随着四季岁月更迭变化,因叶子边沿长着一排尖刺而得名。要是长在庄稼地里,影响作物生长,农民会用锄头将其锄去,因它的根扎的很深,只是被锄掉了露出土壤的枝叶,过不久,嫩绿的小叶子又从土里钻出来。随着植株慢慢长大,长高,刺蓟的刺也越来越粗壮、坚硬,天气热时人穿的薄,外露的皮肤不小心被刺蓟扎到,拉出一道道的印子,又疼又痒。因此,每当我看到长势茂盛的刺蓟时,总是尽量避开。

我大概在8、9岁时就认识刺蓟了,是母亲教我的,刺蓟可以喂猪,但不是最好的猪草。好猪草有马齿苋、玉菇、灰灰菜、打碗花、苦苣、扫帚苗及苜蓿等。刺蓟可以止血,如在野外不小心弄伤了,就在伤口上挤点刺蓟水。记事起,我家每年养一头猪,农历三月十五的庙会上逮一只十几斤的猪娃,养到过年时就接近200斤了,或给生产队杀了,给社员们分肉吃;或拉到镇里的收购站卖掉,我兄妹四个的学习文具,过年穿的新衣,全指着那头猪了。那年月,粮食缺乏,人都吃不饱,养猪全靠猪草,到了7、8月份,养成半大的猪,食量很大,每天要吃满满一大篮猪草。有段时间,我们学校只上半天课,上午上课,下午就去拾猪草。我们村属于山区,人均土地只有5、6分,且大部分是旱地,还分散在各个山头,庄稼收成全靠老天关照。只有较近的滩里有水地,有果园、菜地,其余的种庄稼,夏天种麦子,秋天种玉米、杂粮。因为有水,产量稳定。

滩里不仅庄稼长得好,猪草也多,是我拾猪草的乐园。

拾猪草不纯是力气活,还要靠运气。遇上一片还没锄过的玉米地,里面长了很多一尺多高的马齿苋,开心极了,钻进地里,顾不得地里泥泞,把一颗颗马齿苋连根拔起,一手拔,移到另一只胳膊窝搂着,搂不住了,码放到地边,再进去拔,不用多久就拾满篮子了;有时想好的地方,去了发现别人已抢先一步,运气不好时,要走好多地方,直到天快黑了,还没拾满篮子,凑合拾些新长出的嫩刺蓟装满篮子,不好吃总比没有吃的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猪饿着。

拾猪草要用镰刀,稍不小心,就把手指割出道口子来,血流不止,就近找些嫩刺蓟,嫩刺蓟的水份足,刺较软,在手心里使劲儿揉一揉,就能挤出水来,挤到到伤口处,很快就止血了。我的左手食指在拾草或割麦时反反复复不知被割过多少次,出血后都是就地取材找刺蓟止血,伤口很快就好了,从未发生过红肿感染的情况。

十几年前,家乡滩里上架上了铁轨,建起了铁路货运站台,那里从此整日机器轰鸣,响声隆隆,粉尘飞扬,一节节车厢里装满了即将运往各地的原煤制品,连附近国道旁杨树叶上挂上了一层厚厚的煤粉。滩里不再有绿油油的庄稼,也不见刺蓟,所有这些,跟我的童年一样都一去不复返了。

上了年纪会不由自主地念旧,去年出差去北京,在一片郊野公园散步时,猛然发现桃林树下混在草丛中的几株刺蓟,虽然过了四、五十年,它依然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心里不由地涌起一种莫名的小激动,赶紧拍照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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