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周纪一】小故事十七：卫侯和子思

【原文】

二十五年甲辰，公元前三七七年。

子思言苟变于卫侯曰：“其材可将五百乘。”公曰：“吾知其可将。然变也尝为吏，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故弗用也。”子思曰：“夫圣人之官人，犹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故杞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朽，良工不弃。今君处战国之世，选爪牙之士，而以二卵弃干城之将，此不可使闻于邻国也。”公再拜曰：“谨受教矣。”

卫侯言计非是，而群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观卫，所谓‘君不君，臣不臣’者也。”公丘懿子曰：“何乃若是？”子思曰：“人主自臧，则众谋不进。事是而臧之，犹却众谋，况和非以长恶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悦人赞己，暗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君暗臣谄，以居百姓之上，民不与也。若引不已，国无类矣！”

子思言于卫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公曰：“何故？”对曰：“有由然焉。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君臣既自贤矣，而群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如此则善安从生！《诗》曰：‘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注释】

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

赋

杞梓连抱

杞梓 ，音qǐ zǐ。杞、梓皆为良木，用以比喻有用的人材。

连抱，连臂合抱，多形容树木之粗大。

爪牙之士

爪牙之士，zhǎo yá zhī shì，比喻勇士，也称“爪牙之将”。

干城之将

干城：盾牌和城墙，比喻捍卫者。指保卫国家的大将。

人主自臧

臧，zāng。善，好。

君之国事将日非

非，不对的，不合理的。

【译文】

子思向卫侯举荐苟变，说：“苟变的才能能够统帅五百人的战车。”卫侯说：“我知道他能做将军。但是苟变也曾经当过官吏，向民众征税时，曾经吃过别人的两只鸡，所以我不用他。”子思说：“圣人请人做官，就像木匠用木头一样，取长补短。所以杞和梓这样的好木头，有好几抱长，其中有几尺烂木头，好的工匠也不丢弃。现在君王处于战国的乱世，挑选勇士，却因为两只鸡而放弃了保卫国家的大将，这不可以让邻国知道呢。”卫侯再拜说：“我愿意接受您的教诲。”

卫侯讲话或计划错误的时候，所有的大臣随声附和，好像一个人说的一样。子思说：“我看卫国，就是所说的’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呀。”公丘懿子：“怎么这么说呢？”子思说：“人主自以为是，而大家的意见便不会采纳。凡事认为自己是好的，就像是拒绝别人的意见，更何况异口同声来助长这种罪恶呢。人主不明察事情的是非，喜欢别人赞美自己，昏暗莫过如此呀。大臣不揣摩事理在哪里，而一味地阿谀奉承，以争取好感，谄媚莫过如此呀。君王昏暗，大臣谄媚，地位在老百姓之上，民众不会随从他们。如果这种情况不能停止，国家就要灭亡了。”

子思对卫侯说：“君王的国家大事将越来越差呀”。卫侯问：“是什么原因呢？”子思回答说：“是有原因的。君王说话自以为是，但是卿大夫却不敢纠正其不正确的地方；卿大夫说话也自以为是，但是士庶人也不敢纠正其不正确的地方。君王和大臣都认为自己很贤能，而属下也同声赞美。随声赞美的就有福气，反着纠正的就会有祸害，这样才能一生平安。《诗经》上说：君王和大臣都说自己贤能，谁能分辨鸟的雄雌呢？这就就像大王您的君王和大臣的关系吗？”

【感悟】

子思和卫侯的故事主要说了两个事情。其一是任人唯贤，其二是听取不同的意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或者缺点。领导如何用好下属，需要看到下属的优点，扬长避短，人尽其用。不能因为一点缺点，就否认整个人，不能发挥下属的长处。

领导更要听取不同的意见，在别人附和自己的时候，也要多思考。能够听到不同的意见，并加以改正，会让事情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