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与伟大--父亲的一生

19.搬迁

正月十五在漫天花炮雨中画上了句号。一如父亲又在一个倒计时中结束了一个时间点。

正月十六我们看见老爸实在是越来越虚弱,以前红润的面颊已经被苍白内陷的颧骨替代,身上腿上已经没有多少肌肉,他已然在消耗自己身体的能量在维持着时间向前。

纵然每天给吃着各种有营养的流食,喂着各种营养品,他自身的器官已经不再吸收,我们天天目睹身体功能越来越弱的老爸,心里都在默默祈祷,不知是该祈祷什么,是让老爸快点好起来---- 这是痴人说梦,还是让老爸快点离开痛苦回去天国---这无异于用刀割我们心般的疼痛。

在老爸生病这段时间,关于老爸最终在哪养病成了我们争议的事情,其实就是老爸临终在哪的问题。因为现在老爸住的房子是我们兄妹几个给租赁的,为了照顾老爸方便,这几年我们一直给他租楼房,这样无论是取暖还是上卫生间都特别方便。

老爸不想再去医院治疗,一直要回到他生活了六十多年的小召,在他居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里再住一次。

老房子是老爸单位给分配的家属房,用青砖盖的,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院子特别大,有一片菜地,还有俩颗果树,一颗苹果树,一颗桃树,每年老爸都把新鲜的苹果给我们预备着,让我们回去吃,在老房子的南房中供着老爸的父亲的遗照,还有我故去将近四十年母亲的照片,每年过年父亲都会给早早准备好了贡品,祭拜。

我们算是外来户,在内蒙没有多少亲戚,尤其在小召。

粮食部门在1997年率先改制,打破了铁饭碗,全员买断工龄,成为了商品经济的示范企业。父亲过去的老同事老邻居们也都搬离了粮库家属房,而且许多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大哥不愿意回去的理由我们都理解,老房子许久不住了,老爸回去住,条件不如在市里方便,而且小召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人,老爸在生命最后的阶段我们也都想守在跟前。

最终大哥决定让老爸回到西区的平房,大哥在北京带孙子,平房一直是二哥在住,可能大哥考虑到老爸在平房离世,二哥他们触景生情,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这次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哥和二哥商量许久才决定的吧。

十六中午吃过午饭,外面阳光明媚,特别温暖,我们四兄妹内心下着冬雨凄冷凄冷的,先生借来一辆面包车,为了能让老爸连人带轮椅一起上去不再挪动。

老爸是特别的精神,大哥告诉他回西区自己的家去住,老爸接受了他一直不愿意接受的现实,他在和他的儿女们做最后的告别。

大哥慢慢的细心的给老爸穿好内衣,接着穿棉裤,又把棉袄给套上,大哥开始哽咽着,一会呜呜的哭声传到了客厅,我们沉默着,谁也没有去劝慰,老爸听话的配合着大哥穿好衣服,套上鞋。

老爸坚持要自己走出去家门再坐轮椅,在几个房间转了一圈,大哥搀扶着老爸,我们看见老爸的手颤抖的非常厉害,在这个虽然是租来的,却非常温暖的家里,老爸和他的儿女们渡过了非常难忘的四年时光。上了面包车,先生稳稳的开车。

开慢点,老爸吩咐。

看着车外的景色,看看他生活过的城市,看看熟悉的街景,看着每一条街,每一个建筑物,老爸说,唉,去年你姨还用轮椅推着我来这里溜达,现在不行了。我的身体恢复不了了。

老爸的话让我们的冰冻的心又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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