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的周其仁教授在其著作《城乡中国》的开篇中就提到,看似很大的中国,其实只有两块地方,一块是城市,一块是乡村。接近14亿的人口,其实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城里人,一种是乡下人。这就是所谓的城乡二元结构。
城乡二元结构对应的是城乡收入差距,这个差距一直在增大。
放眼世界各个国家,在同类可比的国家当中,中国经济发展的社会化形态明显:城市化发展滞后于工业化发展程度。
世界先进国家的发展历程一般都是工业化发展伴随着城市化进程,相互配套,而中国却明显的出现工业化水平领先于城市化进程。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限制人口自由流动的制度和土地制度。
经济的发展,必然伴随着人口的集聚,人口密度的提升,因为分工与协作可以提升极大的效率。
很多人一直对城市化有着极深的误解,在改革开放40年的经济发展过程中,出现了大量人口向少数城市(尤其是沿海特大城市)集聚的现象,很多人认为这种现象不正常,如果放任人口一直涌向少数大城市,最终会导致乡村青壮年人口空缺,只剩下无人照顾的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目前确实出现了此类问题),人口向大城市的集聚将导致地区间差异越来越大,贫富分化更悬殊,所以呼吁政府出台相关政策进行管制,禁止劳动力自由流动。
我要说的是,这种看法完全是错误的,因果倒置。恰恰是城市化的不足,才会限制劳动力人口的自由流动。
世界各个发达国家,人口向大城市集聚是必然现象。因为一个国家越是发达,其工业化程度越高,服务业比重相对占比更高。工业需要劳动力人口的集聚,服务业更是如此。尤其是现代服务业,不断催生着人力资本的提高,使人口不断地向大城市集聚,在其发达国家的产业结构中,高端产业——现代服务业和金融业占比较高,低端产业——农业占比较低,而在欠发达国家,比重正好相反。
中国的人口集聚程度不仅低于发达国家,即使和同类发展中国家相比较而言,人口的集聚程度也是不够的,换言之,中国的城市化是严重滞后的。中国经济中的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生产总值已经超过经济总量的90%,可我们却还总是用各种制度限制人口向大城市流动集聚。
人们最为担心的是如果不出台政策限制,人口会持续不断地一直向大城市流动下去,最终酝酿出大城市灾难,其实完全不是这样的。
人口的流动是受流入地和流出地的相对成本收益制约的!
当流入地收益大于成本时,也就是好处大于坏处时,人们会选择流入,去往大城市,反之亦然。
所以不需要限制,人们会自发的根据其自身的条件选择去往城市,还是留在乡村。
人口的自由流动伴随着经济的发展会在城市与农村之间形成一个相对均衡状态。
透过经济发展史,我们能够看到,所有真正最终实现各地区之间平衡发展的国家无一例外都是人口自由流动的国家;所有使用强制性的行政政策配套管制以此来有望实现各地区之间均衡发展的国家全部都以失败告终。
这其中就是一条经济学铁律——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将使得生产要素的回报趋于均等化!
所以,人口的自由流动(劳动力的自由流动)才会缩小贫富差距。
就好比我本人,我是选择去往大城市发展还是留在西部老家发展,就要看哪个地区实际收入(扣除物价差异)更高,人力资本投入最少,相对回报最高。
一个国家人口能够自由流动,对于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公民来说是最为公平的。农村最主要的生产要素是土地,而土地的数量和产量都是有瓶颈的,一旦达到这个瓶颈,再想要提高农民的收入,就只有减少农村人口这一条路了。一个行业的利润高低只取决于一点:竞争对手的数量!人口自发地向大城市流动,说明城市中的各个行业种类多,竞争强度还不够,在城市打工的收入肯定要比在农村务农的收入高。不然的话,人怎么会往大城市流动?难不成还会从收入高的地方跑到收入低的地方?
所以,人口的自由流动,真正能够保障居民最大化自己的收入。
在经济发展上,中国目前最重要的趋势问题是城市化以及大城市化,我们的城市化刚过半数,城市化速度大概是每年1%,最终应该能达到75%左右,城乡之间便大概会实现均衡。按照这个速度,中国城市化以及大城市化的路还需要走差不多二十年。随着经济不断地发展,这一进程是不可阻挡的,国家和政府相关部门也应该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应该持续发展城市中的第二和第三产业,服务业比重的提升是必要的趋势,这样才能够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大量农村人口持续进城同样是必然趋势。
如果城市化进程能够持续推进,有利于形成规模经济效应,提高人力资本水平。同时,随着农村人口向大城市集聚,农村人口将必然减少,农村人均占地面积将增大,更容易走向规模化经营,农业劳动生产率将稳步提高,如此一来,城乡收入差距必然缩小。
城市和农村应该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每个个人也应该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自由的做出自己的选择,是去往城市打工,还是留在农村种地?
城市化目前面临最大的问题是限制了人口的自由流动和土地制度的改革。我们强烈呼吁放开对人口自由流动的管制,这不仅有利于经济发展,还将真正实现区域之间的均衡发展和缩小贫富差距。
有关于城市化面临的另外一个有着极大争议的问题——土地制度的改革问题,这正是我们下篇要谈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