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红尘闲云 闲云醉语
《溯源三 谁的傀儡》
第三章 硕华和卿怡
(18)
文益老太爷前天午后才收到儿孙们送给他的“惊喜”——告诉他卿怡前辈到达秀水崖的确切时间,并向他呈上一份有关卿怡和卿怡茶庄的喜帖草稿。老太爷仔细地读罢喜帖草稿后,高兴得难以自已,像个孩子一般咧着嘴笑,平生第一次如此高地评价他的孩子们。
“好!好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考虑得都很周全。”他左手擎着喜帖,右手在喜帖上指指这里又指指那里,满脸自豪地说,“对,对,对!阔仁卿怡不仅属于茶区,更属于整个茶业界;不仅属于秀水崖,更属于全世界。孩子们,未来的事情,大家要多多用心。开办茶庄一事,意义重大!它不仅能让卿怡的后半生生活在喜悦里,更可以让所有茶区的人们都学习卿怡,专心做好茶,永远不浮夸。”
文益老太爷活了半辈子,第一次如此欢喜,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夸赞他的孩子们,第一次把一件事情说得很大、很重要,这让他的孩子们无比喜悦。他们连夜抄写喜帖,昨天上午便分头去各大家族送喜帖,又在自家门口贴了一张大大的喜帖。如此一来,整个秀水崖沸腾起来了!有识之士关注卿怡来秀水崖一事,他们盼望着能和卿怡一起共谋茶事;好事之徒关注卿怡来秀水崖一事,他们猜测着文益家为什么要请个老太婆来,真的只是为了做茶庄吗;平民百姓关注卿怡来秀水崖一事,他们只是喜欢热闹,希望平淡无奇的生活多一些节日的气氛。
各大家族自然会关注此事。他们无不为文益家族的足智多谋、勤勉向上、温和不争而惊叹。文益家族把著名的女茶人阔仁卿怡请到秀水崖,和她共谋茶事,并在她人还没有到达之前就掀起了不小的热潮,这样的举动不仅仅体现了文益家的商业头脑、彰显了文益家族的博大胸怀,更让秀水崖人看到了他们的领导才能。
各大家族收到喜帖后,纷纷行动起来,为阔仁卿怡准备见面礼,为文益家族准备谢礼。能否真的共谋茶事暂且不说,单单为感激文益家族的“温和不争”,各大家族也要尽所能做点什么。
这不,今天一大早,文益家族刚刚打开大门不久,各大家族便派人递上贺帖,随后各大家族的“掌门人”陆续地亲自登门,送上用心准备的礼物。文益家族亦是早有准备,盛情挽留所有前来的客人,邀请大家共进午餐——欢迎阔仁卿怡并感谢大家的午宴。
在秀水崖,除了一年一度的商务集会外,这是各大家族第一次为了同一件事会聚在一起。由于各大家族的掌门人都是中坚一代,其他前来贺喜的人们也以中青年人为主,故而由文益老太爷的儿子们负责招待。人们喝着文益老太爷珍藏的好茶,吃着上好的干果,谈论着如何共谋茶事,各个开怀自在、信心满满。
这个时候,文益老太爷独自坐在庭院里,一边品卿怡香茶,一边随手记录一些事情。他的心思已经从等待卿怡的到来转移到如何帮助卿怡规划办茶庄的细节。文益老太爷比他的儿孙们考虑得更加长远。他想着,卿怡做茶庄的最大优势不是她擅长种茶、炒茶,而是她的背后有整个茶区做坚强的后盾。所以,他首先想到的事情是如何在茶区推广卿怡香茶,如何让茶区的茶农向卿怡学习种茶、采茶、炒茶的方法。他没有想到,卿怡已经无意中做好了“大后方”的工作;他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卿怡的心中想的也是茶区的茶农们。
卿怡自幼爱茶,自独立炒茶后更是胸怀志向。那时她就想过,有朝一日要带领整个茶区的人们一起来做卿怡香茶,让家家户户都能像自己的父亲一样,开开心心地数银子,美滋滋地过日子。不料,一场有名无实的婚姻毁了她一生的幸福,也埋葬了她的梦想。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她活得安安静静、自得其乐,但并不等于她的心中没有遗憾。她从来没有怨恨九幸家的人,从来没有怨恨九幸德顺,但不等于她对九幸一家人对她造成的伤害没有任何感觉。只不过,当过去的一切真正成为了过去,当崭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之时,那被掩藏了许久的伤和痛才逐渐地显露出来。
这个时候,卿怡一边抚着自己内心的伤痛,一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直用手指绞着衣襟,不停地皱眉、叹气的硕华,禁不住抿着嘴笑。人活一世就是这样,总要经受种种考验,总要承受种种伤痛,总要完成种种经历,否则,又怎么称得起“人生”两字?这人呢,无情就会缺少温暖,有时既温暖不了自己、也温暖不了别人;可一旦有情就会痛苦,有时得也不是、舍也不是。就好比硕华吧,明明一听到巨源明启的声音就开始脸红心跳,偏偏又跟人家横眉冷对,仿佛天敌一般。明明恶狠狠地跟人家说了,谢谢他的接应,但不需要他护送她们回家,可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地偷偷瞄人家几眼。还有轿子外面骑着高头大马的巨源明启,明明高大威猛、一身豪气,见到硕华立马变成了乖巧的小猫儿,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温柔的味道,偏偏又时常装作一身匪气的样子,仿佛不是在护送硕华,而是将她劫持了。
如此思量着,卿怡又开始反问自己:“我到底算不算是温暖的人呢?我到底算不算是无情的人呢?说我温暖吧,除了茶,我也没能温暖任何人。茶又不算人,温暖了茶又有何用?说我不温暖吧,活了这大半辈子了,我也没有觉得孤寒难耐。我应该算得上无温吧?不冷不暖,冷暖不自知?这‘情’就更不好说了,既没有有情,也没有无情。自己和九幸德顺,还没有产生情呢,就已经没有了‘有情’和‘无情’的机会。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会平静地走过那几年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才会平静地结束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
“明启兄,您这是接应硕华小姐回来了。小姐和阔仁卿怡前辈还好吧?”轿子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深厚、清亮又深沉的声音。
“是风一无际!”硕华猛地坐直了身子,脱口而出。
这轿外轿里的动静,惊得正在翻来覆去思量事情的卿怡,一下子醒过神来。
“啊,是风一无际啊。久不见你,一向可好?这些日子,你又回掉了多少去你们家提亲的人啊?”巨源明启调侃道,“这又是要去往哪里啊?”
“明启兄玩笑了。无际情商至低,人又木讷,不想谈及感情问题,只是弱者的一种自我保护。”风一无际坦然地笑、大方地说,“我奉文益叔叔之命,前来接应阔仁卿怡前辈和硕华小姐,并向她们描述一下文益家中的热闹情景。以免她们到达文益府上,看到热闹非凡的场面而感到意外。”
“另外,马上就要下官道了。”不等巨源明启说些什么,无际继续说到,“秀水崖的人们从官道口一直排到了文益府上。车队若在官道口下去,势必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依我看,不如在前面就下了官道,从小路直达文益府上。”
巨源明启看了看无际,又回想了一下自己来时路两边密密麻麻的人群,觉得无际说得在理,便亮起嗓门对轿中的硕华喊道:“硕华,无际兄弟说的话,你听到没有?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你觉得呢?”
文益硕华气得直翻白眼,气呼呼地低声嘟哝:“硕华!硕华是你叫的吗?”
但是,她不能因此而当着风一无际的面和巨源明启斗气,她不能让风一无际误以为她和巨源明启有多亲密。所以,她清了一下喉咙,一本正经地答道:“巨源明启兄,您和无际哥哥决定吧。我和卿怡前辈,怎样都好。”
卿怡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侧过头来盯着硕华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地问:“丫头,这两位少爷,是你的难题?”
“阿婆,您说什么呢?”硕华捂着又红又灼热的面颊,撒娇地说,“他们两个是代表各自的家族来接应我们的,是礼数上的需要,什么难题不难题啊?”
“好,好,就当阿婆什么也没说。”卿怡将硕华揽在怀里,轻轻地说,“阿婆这辈子,被自己所选的婚姻耽搁了谈情说爱的机会。可正是一辈子没有因情而苦乐,又静静地旁观了很多人的爱恨情仇,因而对‘情’这个东西看得更清楚些。丫头,你就慢慢地经历吧。毕竟,因情而苦乐,也是人生必经的过程,是一种难得的痛苦,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阿婆,您有想念过谁吗?我是说,有没有令您心仪的男人,时常在您的心里时隐时现?”硕华的情绪平静下来,喃喃地问,“您有没有想念过我的祖父?”
本期编辑:银尘
图片来源:红梅 秀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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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闲云语录:
每个生灵在落地的那一刻起,每一思、每一念、每一言、每一行、每一舍、每一得都在为自己铺路,路铺到哪里,去处就在哪里。所以,每个人都有他应有的去处。
凡所有相皆属虚妄;凡所有执皆属自伤;凡所有贪皆为自残;凡所有恶皆为自亡。凡所有善皆不举善;凡所有慧皆不张扬;凡所有道皆归脚下;凡所有法皆归自然。
醉在尘世的边缘
醒于午夜的风口
醉醒之间
已是几度春秋
干杯,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