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冬至,长空澄碧。
我跟随慈溪市作家协会和诗词学会采风团,走进了傅家路村,当曾经的耳闻变成眼前的实景,心中的赞许已不绝如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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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曲折的房黄路江自南自北缓缓流淌,大尺幅的《塘角记》画作在眼前铺陈开来,它穿越历史云烟,复原成一个曾经繁荣的塘角记忆:
晨光弥漫的河埠头迎来了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光,船老大清脆的海螺声,催叫外出远行的船客,河埠头每天都有按时出发、早晚往返浒山、余姚的快船航班。许多有识之士满怀着憧憬和梦想,从这里启程奔波他乡,云游四方。求学寻职,出洋经商,投身革命,走向事业的辉煌。
埠头之北首,一条笔直的牛车泥路,直通往七塘后的滩晒盐场。悠悠牛车队,吱吱木轮响。满载着盐工辛劳的结晶,源源不断地来到河埠头,驳装转运四面八方。捎回柴米油酱和日常生活所需。
河道中停泊着从各地赶来的船只,有装满陶缸瓷器的奉化缸棚船,有装着从里山头运来山货柴草的农用船,还有捕鱼摸虾的乌篷脚划头船。埠头人头相挤,米换柴,公平叫卖,充满商机,成了四周乡邻的货物交易集散地。
步入中年,怀旧情愫时不时会在心间流淌,这塘角画卷也让我想起小时候和姐姐在老家水泥地上晒谷子的情境,每次听到“谷子换西瓜喽”的叫卖声,我和姐姐会合力将几袋谷子逐一扛到村子东边的河埠头,再换回价值相当的西瓜,这成了我们漫漫暑假的消暑佳果,以谷子换西瓜……那些美好的童年生活片段宛如一首诗,不因岁月的更迭而遗忘,反而愈发浓酽。
塘角记“月下柴船半尺岸,四方柴儿拾枝忙。盐车潮涨已临埠,盐器云腾共紫阳。”想必也已成为许多傅家路村乡民心中共同的一首诗,过往的乡情和历史因它而倍添光芒。
2
走走停停,所到之处,道路整洁得让人惊讶,而每隔百米,一个个颇具特色的LOGO映入眼眸,据海歌的工作人员介绍,这些LOGO是傅家路村的标志,其设计也出自本村乡人之手,上面四个房子隐含着原傅家路村、四灶路村、老湾村和农场村,而停泊于青山绿水之间的一艘小船,则象征着村子的起源。
往西行走,路过一户人家,我和几位诗友被那满院的鲜花深深吸引,记忆中的深秋,惯常的深秋不应该是肃杀,萧条的么,而眼前的景致分明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墙繁花傲秋风。
我爱极了这满墙的花儿,却因叫不出花名而怅然,在院中徘徊稍许,又释然几分,世间的美有时又何必细究其名呢,悦目舒心足矣。
几只小白蝶在百花间流连、翩跹,两只勤恳的蜜蜂正在卖力地采蜜,它们阳光下流金溢彩的身影被两位诗友收进照片,将美封存。
其实被封存的美何止是花丛中的蜜蜂,许雪松老师许是被东墙边的一大丛花儿迷住了,她忘情地深嗅花香,多年诗画的熏染,不凡的才情,沉淀成如今脱俗而清丽的韵味。
她因花香而沉醉,却不知海歌电器的两位女孩为她清雅的背影而着迷,正想按键拍照之时,因她离开花丛而遗憾。
此情此景看在眼里,我笑言道:“许雪松老师,请再停留一会,成全两位女孩的爱美之心吧!”
于是,又有了伊人深嗅花香的一幕。
女主人见我们在拍照,悄然把院中的垃圾桶收起,置于东边的小房间内,因动作过于轻缓,使得门扉半开半闭,照片中的佳人嗅花,似乎因这半开的门扉而成了败笔,但也无妨,因为剪辑过后的照片消除瑕疵,依然是美的。
家家户户鲜花满园,这景致让人依恋。若能在此村居住,开窗就见房黄路江,于花香中品茶看书,累了倦了,在村子里走走,日子简简单单,却是至乐之境。
3
傅家路村的文化礼堂是一所独特的存在,家庭文化、祠堂文化、村落文化于此凝聚成一股精神的纽带,18个民族的乡民众心合一,“村在上,民为大,公在先,家是根。万人村,民族多,心相融,一家亲……”。
道路硬化拓宽、河流疏浚美化、低保大病救助、居家养老服务等民生实事,由一张张蓝图而落地生根,我想这一蝶变故事的书写者心怀中必将有一份敢于上天揽月的诗情豪情。独乐不如众乐,独富不如众富,贫穷并不可耻,却并不是傅家路人想要的,精神和物质的双丰收才是他们心头的孜孜以求。
文化礼堂之雕栏画柱古韵浓郁,村史村容村貌的介绍清晰而有味,村民一家人创作的书画、古砖展、有本土特色的蝴蝶标本、工艺大师的紫砂壶、老一辈的生活生产用具、琳琅满目的民族服装、挂饰、乡土诗人的诗歌集等等,它们是一件件有感情的活的物件,写满了家的味道。
在文化礼堂的诗歌长廊,我又一次读到了袁可嘉先生的《沉钟》:
让我沉默于时空,
如古寺锈绿的洪钟,
负驮三十载沉重,
听窗外风雨匆匆;
把波澜掷给大海,
把无限还诸苍穹,
我是沉寂的洪钟,
沉寂如蓝色凝练;
生命托蒂于苦痛,
苦痛任死寂煎烘,
我是锈绿的洪钟,
收容八方的野风!
也许是冥冥中的安排,这片土地注定是诗性的,才有了诗歌悟性极高、土生土长的傅家路村诗人沈建基老师和新傅家路村诗人陈德根老师。
回头的刹那,我看见沈健基老师正和海哥电器的工程师诗人轻声交谈,他们交流写诗的感触,也相约着下次在沈建老师家小聚的日子。海歌电器的厂服在阳光下特别亮丽,若说那身蓝色是海之深广,那么,领子上那抹跳动的粉色该是浪漫的诗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