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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正坐在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在深山里面穿梭。翠绿的树影一遍又一遍的打在我我脸上,使我不耐烦的眯起双眼。
司机是个叫大牛的年轻人,有着一头乌黑健康的头发,浓密地盖着整个额头,看起来是一个斜刘海的形状,全身上下覆盖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大牛紧紧地抱着方向盘。在这条过分崎岖的山路里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发生事故,而正巧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不会有人及时救你。
我坐在他旁边,扣着安全带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医疗箱。
一
我是一名医生,饱读诗书的医生。
虽然一直对这种被安排到贫困小镇上的工作感到忿忿不平、大材小用,但领导却安慰我说国家的每个地方都需要一名合格的医生。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向我侵染过来,我就中招了
当时就怀着极强的使命感来到了小镇。工作了五年之后,使命感渐渐消退,柴米油盐像一把极其苛刻的刀削掉了我少的可怜的棱角。
今早,我拉开诊所的闸门,倚在玻璃门上欣赏撒进小镇的阳光。就在这个充满无限美好意境的关头,大牛噌的蹦到了我的眼前。
焦急又悲壮的拉我去救人
我端着刷牙的茶缸,楞在那里。满嘴泡沫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位焦急的人。
我把他让进诊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下心,问他怎么了。
他说,他媳妇昨天晚上就开始,嘴唇发紫,时不时的还抖着身子、口吐白沫。他们全家都吓坏了。他连夜借车开出了山。
“山?”我歪着脑袋问他:“你是哪个村子的?”
他说是潭村的,
“那么远”我幽幽的感叹了一句。
随即惨烈的哭声如同魔音一样轰隆一下涌入了我的耳朵,听得出来他很着急。
没办法,我抱着医疗箱坐进了破旧的面包车里。
颠簸的山路,让我的胃水不停翻涌,我用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车门上的把手。头疼了起来,打开医疗箱,先给自己喂了几片治疗晕车的速效药。
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再加四十多分钟的山路。我到达了传说中的潭村。
村子不大,在地下可以清楚的看见村子的全貌。我数了数大约有二十几户人家。他们住着泥土垒成的房子,一个个穿着简陋的服装坐在田埂上,好奇的打量着我这个外来人。
我便不好意思再观察他们,只是紧紧的跟着大牛。他家住在村子的最后面,再往后就是荒莽没有尽头的大山,和遥无尽头的翠绿森林。
谭村是出了名的远,整个村子坐落在未开发的深山旁。靠着山里的“野味儿”过活。
二
大牛的家是个口字型。站在家门前等我的是一对夫妇。男的一看就是老实本分的农家人,双手和脸上盘错着许多深深的皱纹。如果不是一身精壮肌肉,看起来会像是七老八十的人,
不过在这种小地方,这种现象却很常见。女的拘褛着身子,瘦的皮包骨头,站在那里矮的很。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罗锅。
那是他的父母。他们这一家人姓李。父亲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烟枪。看见大牛带着我赶来,眼神没有一丝变化。
反倒是李妇人,一步步崴着小脚来到了我的面前,握着我的双手,眼角婆娑的闪烁着泪花,告诉我一定要救救他的儿媳妇。
病人脸色发紫的躺在床上,嘴角还有干枯的白色泡沫,看起来还有一口气。我看见病人之后就皱起了眉头。
“不是什么严重的病”
简单的检查了病人的身体。掐住他的人中喂下了几口药水。随后了开了大大小小十几包药。之后微笑着告诉大牛的母亲:“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放心吧!”
大牛的父亲背着手,转悠进了房门。嘴角一歪:“好了?”
我点点头。
“你说好了就好了?你看她都没有一点儿变化。”
“药效发挥需要时间”我说。
“那就等发挥了再跟我说好了”说完大牛的父亲背着手气冲冲的走出来门。
我顿时哑口无言。
大牛的母亲不停说着“不要生气,一直就是倔脾气。”
然后又说了大堆的感激不尽的言辞,我一一应答告诉她全是应该的。
“大牛呢?怎么不见了?”我问
大牛母亲长长的叹了口气,又笑着看向我:“我们几辈人靠着门口那片黄土地生活,这不一时也拿不出看病那么多钱吗。大牛这就出去借了,很快会回来。”
看着大牛母亲的皱眉,我一直深深的知道庄稼人挣钱不容易,家里都没钱。
莫名其妙的善心再次作祟,我连忙冲着大牛妈摆摆手:“几百块而已,这次先不收了,你们等有了再给我也行,不急!”
我一会儿坐在竹子捆成的板凳上,一会儿又焦急的在房间里踱步。看着门外的日头升到了最高点,又渐渐向下倾斜。同时期盼着女人的好转和大牛的归来,每分每秒都想离开,可又不敢跨越门口大牛父亲的那道屏障。
太阳开始下沉的时候,女人渐渐睁开了眼,她看到我时,眼神里有一些欣喜,萎靡的轻轻对我说了一些话。我听不见,也不能凑过去听。我不敢。
大牛就在这个时候回来。我急忙走过去拉着他:“我早都治好了,走走走这都几点了,耽误我多少事儿。”
“哥,你先别急,今天你走不了。”
我身子一震,捏紧了他的胳膊。“为什么?”
“今天来的时候,我把车发动机蹭坏了,走得急我也没跟你说。现在天也快黑了,明一早我就下去修。保证你晌午准时到家。”
这时大牛的母亲走过来:“恩人啊,你今天说什么也别走,说什么我也要杀只鸡,感谢感谢你啊。”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
大牛父亲也拿出酒,坐在餐桌旁,冲我摆了摆手。
我只好先应承上。
三
当我醉醺醺的回到他们给我准备的房间时,天已经黑透了。这一个两三米多高的屋。在很高的地方打了一个小窗口。几根歪歪扭扭的粗木棍镶在墙里,构成了简单的防盗栏。上面还有一个纸糊的窗子。
我独自一人躺在简易的小床上,睡起来很硬。我想到了那个病人。那女人嘴唇发紫,呕吐白沫,很明显就是水土不服和精神崩溃的症状。外加脚上深深地铐链痕迹。和殴打出来的大片淤血。
这就是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她来之前肯定有着雪白的皮肤和优质的生活。因为手指纤细,没有一处疤痕,更别提茧子。一口整齐的牙齿,和不错的身段。现在却瘦的皮肤蜡黄,满身伤痕的躺在床上。最重要的是精神的涣散。应该是刚来不久。
在这片山里是常见现象,长辈们花光一生积蓄给儿子买一个不错的媳妇,用来传宗接代。
我没和她搭话,因为我知道带不走她。那样全村的人都会愤怒,将我殴打致死。这些无视法律的原始人,靠着同一的姓氏,团结在一起繁衍生息。
我唯有报警,他们没有任何道理可言。我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屋里沉闷的空气,逼迫的我直到深夜都没有睡着。
院子里突然传出了低声争吵。
“爸,咱为啥要杀这傻囊子啊”
一声轻微的拍脑袋的声音响起。
“你个焖脑子,这人今天都给我说了,医药费不给,也要欠上几百块。咱家刚给你买完媳妇,哪有那么多钱。”
“对”一个浑厚的声音轻声说着“哪有看个病,就要几百块的。你说这个人得多黑心。你费那劲请他来干什么?晕过去吃点东西补补不就好了嘛。你看你还招来个大骗子。”
一身鸡皮疙瘩瞬间翻涌过我全身。我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前,轻轻的打开了房门。我失算了,木门摇动的嘎吱声儿,让我和他们一家对视。
完了,我反应过来猛的就往外面逃。却被一拳打中了鼻子。酸痛变成血液喷涌了出来,接着我迷迷糊糊又挨了几下,就缓缓的闭上了眼。
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还是在那个住的小屋里,只不过门打不开了。我摇了摇头痛欲裂的脑子,又躺了回去,我看着空落落的房屋顶 心如死灰。
一动不动的看了十几个小时之后,我发现,他们好像没胆量杀人,现在是想把我饿死。
想到这里我就来了精神,打开药箱清理了伤口。又呆坐到夜深的时候。我用酒精灯把墙烧烤一遍之后,又把酒精泼了上去。最后用一个小把手,把墙弄烂。
我抖着腿,连夜奔跑。最终在森林里呆了四十八小时后,终于在马路上拨出了一个电话。
四
过去的九十六个小时里,我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滑铁卢。
警察的效率很快,很迅速的找到了我并带去治疗。在警车上的时候,我告诉警察我的遭遇和被拐卖的女孩。
警察很重视,马上就联系了大队,开始抽调人手。
我昏了过去,陷入一场长的不能再长的梦境。
梦里,我看到了一群残暴又凶悍的村民,举着锄头和警察打在了一起。
--The end--
作者:木可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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