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把日子过成诗
我从来不敢低估诗的魅力。常想着会在阳光慵懒的午后,捧起书卷。因为读了一首诗,便开始了解遥远时空的某位诗人,随之听到关于那个时代的声音。于是在无数个这样的日子之后……
诗一般的生活像极了倾国倾城的美人。一言一语为眉眼,一平一仄是姿态,或是幽深密丽的内敛,或是雄伟博大的豪放。它们都值得被喜欢,但于我而言,这份喜欢,虽无例外,却有偏爱。
喜欢来自下层的声音,芸芸众生有何不可呢?喜欢主流之外的声音,那是一个更好的世界。喜欢那个落寞的天才,只要听到他的名字,便满是亲切敬佩的微笑。
2.慢时光里爱的方式
我们都太胆小了,民国时不敢做军阀,乱世里不敢去起义,太平盛世不敢说我爱你。
就这样,为了避免结束,我们避免了一切开始。许多人不知不觉间将为人处世的圆滑带到感情里,仿佛低头沉默更安全,虽没有结果,却也不会失去。
大多数人喜欢委婉含蓄胜过直抒胸臆。
诗人最浪漫,“关关雎鸠”里的关雎,“红豆生南国”里的红豆,“人面桃花相映红”里的桃花,他们将情思赋予除了自身以外的世间万物。我也本以为,这样是最好不过的。
直到读出那句“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突然间觉得,语言才是最有力的东西啊,它将一个心如死灰的女子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语言真的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啊,这种“毁灭式复仇”让人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成为这样一个女子,有着温柔的眼睛和强大的内心。向来羡慕那些敢爱敢恨之人,爱时便用力爱,恨时便狠下心来,所有感情都是干净的,任何背叛都不值得被原谅,相思与忘却皆要昭告天下。
正如爱情一般,诗歌也不应该是特定阶层的专利。钟鼎玉食固然令人垂涎,布衣疏食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我喜欢这些来自下层的声音。
在很久很久以前,“百姓”还是贵族的代名词,芸芸众生无名也无姓,但幸运的是,他们的声音同样好听。
愿意相思时,便“绵绵思远道”,不愿相思时,于是就“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不似今人一般,“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古人永远听从自己的内心,我们却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们口中的年老是“忧伤以终老”,所有年华逝去都是因为思念。
喜欢从前慢的时光,它让人愿意相信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于是许多青春都是在等待中被耗去,像已经掉落满桌灯花的残烛,但即使这样,她也觉得值得。
喜欢那时候的尺素传书,说的明白些,是想有一封来自远方的书信,让长长的思念蔓延到千里之外,它会让人觉得有时候“等待”是这样美好。
如果纸上写的是类似“好好吃饭,我很想你”的话,哪怕只此一句,也一定让人心生欢喜。因为远方的那一份等待和思念,我甘愿混迹于芸芸众生之中,在慢时光的晃荡中老去。
3.偷藏一个世界给你
最初遇见的,是桃花源里的陶渊明。那是第一次觉得“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竟恍若仙境之美、堪比十里桃花;也是第一次觉得“豁然开朗”是那样的澄明、“黄发垂髫”的美好平凡却可贵。
谁不愿意过这样一种生活,琴棋书画与柴米油盐兼得,既能朝九晚五,又可浪迹天涯?
我也想有自己的一个小世界:院子有棱有角,黄狗闲逛,黑猫假寐,还没睡醒的花羞涩地躲在墙角,白天在屋檐下晒太阳,夜里就爬上屋顶数星星,雨后泥土的香味扑面而来,闲暇时候,约上三五好友,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从竹林七贤到梅妻鹤子,不染世俗的隐士数也数不清,只不过别人都是把自己藏起来,而他不满足于此,非得藏起一个美好的世界才行。
迁客骚人大多愿意吟诵皇宫贵族,而先生却偏爱乡野村夫;世人皆求长命百岁,然而先生早已生死如一。
他一句“托体同山阿”,我虽不明所以,却深受震撼,这便是语言的魅力吧。假如死亡将至,你敢不敢主动迈开双脚、一步一步靠近死亡,有没有勇气为自己唱一首挽歌、预演一遍死后的场景,能不能接受没有你的世界依然笑语如常?
我知道,自己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勇气,但我却是真心喜欢和敬佩这样的方式,这好比是为自己举办一场葬礼,然后告诉生前的世界在时间的消磨中一点一点忘记我。
“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你,我希望有来生。”
“要是有来世,我还是选择中国,选择核武器事业,选择你!”
如果一辈子不够的话,那我们来生再见好了。要是每一个人的来世都有这样一个承诺,死亡也会变得值得期待了。
我偷偷藏起整个来生,若是你来,我定在最开始的地方等你,要是你有事耽搁了也无妨,我一个人也不会哭。
梦寐以求的南方该是怎样美好的一个世界呀,在那里,采莲女子的娇羞就要被思念吞噬,南风也变得温柔懂事。
我没有能力偷藏一个世界给你,只好乘着微风慢慢飘往你的世界,藏不住娇羞,藏住一个梦也是好的。
而北方天空高远,大风无处可躲,只好孤独地飘,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哗然作响,把人硬生生地挡在屋中。
正因如此,我才更喜欢那些善解人意的风,无论“吹梦到西洲”,抑或是“长逝入君怀”,皆为我所喜。
如果可以,我一定偷藏一个世界给你,比桃花源更让人觉得惊喜,也胜过所有曾经承诺过的生活,还会有温柔的风替我轻抚你的笑靥。
4.也无风雨也无晴
我只顾得喜欢你,却从未想过该如何去喜欢你才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该是怎样的爱情,才会有这样的念念不忘。苏轼与王弗,是令人艳羡的才子佳人,从清晨到日暮,把日子过成诗。
喜欢这些平凡生活中的小美好。“水光潋滟晴方好”其实是初见朝云时的心动啊,这一刹那丝毫不输给“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得一知音,何其有幸!本以为“多情却被无情恼”会是哪家小女子的娇羞模样,不曾想是难以言说的政治隐喻,朝云唱到“天涯何处无芳草”时的哽咽一定触动了苏轼内心深处吧,爱情因为这份懂得而变得更加珍贵。
苏轼若是生在当代,一定会是红得发紫的大明星,而我这般俗人大概会成为他的头号小迷妹。诗词文赋、书法绘画暂且不提,单是一句“日啖荔枝三百颗”就让人眼前一亮,特别喜欢唤他为“东坡”,除了有几分淡泊简朴之味,我更在意的是浓浓的烟火气:东坡肘子、东坡肉、东坡豆腐……皆让人垂涎三尺。
伴东坡左右,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你为他研磨,他在宣纸上写上你二人的名字;你懒起画蛾眉,他为你一人作词;你只消静静看着他,他为你煮好一日三餐。
我向来不信儒释道,只是有时觉得有些道理。大多数人只信一家,而苏轼不一样,他的生活里有儒家的陋巷精神,还有道家的福祸相依,亦不乏佛家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时候,才觉得《定风波》包罗万象。
喜欢苏轼口中的天气,尤其是归去时候的“也无风雨也无晴”。
许多事情说来简单,但作为旁观者,有太多感受是我们所不能体会的,世界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但我真的希望你的所有深情都是出于真心,所有释怀换来的都是真正的快乐。我不能走很远的路去另一个时空看你,只好在很久很久之后的书中读你,即使这样,我也觉得满足。
究竟何为喜欢?大概是: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做着我不敢做的事,过着我想要的生活。
那人便是我所喜之人,那事便是我所喜之事。那生活,便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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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岫玉儿,天蝎女;我是一个很懒的人,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对于文字,顺其自然也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