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求生（二）

“这是我记忆里最深的场景，当时我不记得到底是什么天气，远方像有红霞，近处又像黑夜。”艾芒盯着对面的男人，那是她的咨询师石轩。

石轩安静的看着艾芒，缓缓的说：“在你的童年经历里，你父亲好像一直没有出现。这是你在感情中要死死抓着对方，不让对方离开的原因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特别想要他在身边。上次他抱着我睡觉，搂我很紧，但是我醒来不见他，我就觉得很崩溃，我就坐在床上哭。他听到我哭就赶紧从厕所出来抱着我，手放在我肩上我都能闻到臭味，可能是擦屁股时太着急弄手上了。”艾芒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她洁白整齐的牙齿上看得出来很开心，仿佛昨天想要自杀是另外一个人。

自从艾芒的男朋友离开了以后，艾芒整天带着没有灵魂的肉体生活，阴郁的脸色显得印堂发黑，头发凝结成一缕一缕散乱披在肩上，眼周乌黑毫无血色。在来咨询室的路上，行人自发的让出一条道，广州的地铁上，也第一次享受到不用被挤的舒适感。

石轩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想到，只要她在下次咨询前不会自杀，今天就可以结束了。“我有种预感，下次咨询时你会给我带来更加有趣的话题。”

“他干的蠢事多了去了，我想今天给你讲，但是时间又超过了。”艾芒表示很遗憾：”下次我再给你讲。”

看着艾芒走出咨询室，石轩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了下来。一直很遵守原则的他三番五次因为艾芒的自杀情绪破例。这是一个很棘手的案子。

“快乐的一只小青蛙，leap frog~”艾芒在电梯里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坏人，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迅速切掉。坏人是艾芒给父亲特意改的名字，从艾芒16年开始参加工作以来，父亲每隔几天就会打电话过来，希望艾芒在30岁之前能结婚，自从知晓艾芒分手后便打得更勤了。

“快乐的一只小青~”，“快乐的~”父亲再打了过来，艾芒挂电话的速度越来越快，看着电梯门目露凶光。

“叮~一楼到了。”电梯门打开，艾芒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大堂的地板反射出金黄色刺眼的光芒。手机再次振动起来，铃声还未响起艾芒便已接听。“你到底有完没完啊？”艾芒在电话里怒吼，周围的人把目光看过来，艾芒红着眼骂到“看什么看，没见过骂人啊。”

“哟，芒果，几年不见，脾气见长啊，还没说话就被你一顿臭骂。”电话里传来娇怒的声音，虽是怒气但听着极为悦耳。

“啊，那个，我，”艾芒有些语无伦次，挣扎一会后兴奋的说到“天艺，是你啊，你今天怎么打电话过来了？你退伍了吗？”天艺是艾芒的小学同学，两人感情极好，因为家庭的贫穷，经常吃同一盒饭。高中时去了部队，两人一年见面也仅有一次，每次见面都会深夜长谈，感情丝毫不减。

“小妞，这么兴奋，是不是想我了呀。”天艺打趣艾芒，随后正色到：“半生咖啡馆，我等你。”

“等我，马上到！”艾芒快速走出门，高根鞋声“嗒嗒嗒嗒”回响在大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