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中国的知识分子,无论皓首穷经多少年,无论上下探索多少路,最终都会碰上一本书,那就是《易经》。
所谓万源归海,所谓殊途同归,莫不是也。
虽然我不是知识分子,可我也曾几次拿起却又几次放下,每每都是路过宝山而不得入。
然而,当我从漫天大雨中一步跨进甘肃天水的伏羲庙,一切终将不同。
《易传》云:“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是说伏羲根据这种“图”、“书”,一画开天,肇起文明,画成先天八卦,从此开启了人类文明的篇章。
后来周文王被纣王囚禁羑里时,又依据伏羲八卦研究成文王八卦和六十四卦,称为后天八卦,并分别写了卦辞,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周易》。
所以河图洛书是我们中华文化的源头和精华,我们耳熟能详的词语七上八下,天一生水,相生相成都源于此。
就是北京现在的尾号限行,1和6、2和7、3和8、4和9、5和0的排序,也是出自河图。
河图洛书上排列成数阵的黑点和白点,蕴藏着我们祖先对宇宙自然和万事万物的观察及推演,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瑰宝。
在漫天大雨笼罩着的伏羲庙中,在伏羲大帝塑像前,注视着穿越了千年而来的神秘符号,感受着远古洪荒时代先民的智慧和文明,我再一次被震撼和征服。
怀着恭敬的态度,再次拿起了《易经》,也许机缘巧合,也许缘分已到,因为读南怀瑾先生的《金刚经说什么》,而读到了南先生的《易经杂说》和《易经系传别讲》,顿时如获至宝。
南先生精研儒释道,对于《易经》有其独到的见解。他一直在宣讲,《易经》也并不神秘,要求我们要“玩索而有得”。他很多的说法颠覆了我对《易经》的认知,也使我更客观更全面地去解读《易经》。
东汉末年郑玄在《易论》中对“易”有一个总结:“易含三义,简易一也,变易二也,不易三也。”其中“简易”就是是指世界上的事物再复杂再深奥,一旦被人类彻底掌握和了解后,就变成是平凡简单的了。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难了不会,会了不难”。而我个人私以为,最至高无上的道理,也许就是最简单平凡的道理,所谓大道至简也。
《系辞》中也有“乾以易知,坤以简能”这样的句子。“易”是容易。乾为天,天道以容易而易于让人知晓。“简”则简单。坤为地,地道以简单而易于让人接受。天地间的规律,就是要让人容易理解并易于接受,仍然是在说大道至简也。
于是,对于这本阐述宇宙运行法则和天地世间万象变化的古老经典之作,我不在将它放在高台上恭敬膜拜,而是将它作为一个朋友,走近它,理解它。虽然它身上依然有诸经之首大道之源的光环,也依然不妨碍,我对它的亲近。
很多人认为《易经》是迷信,其实,在《系辞》中明确指出:“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这四项我们简称为“辞、变、象、占”。
这四项中只有“筮占”,含有占卦算命之意。但是荀子也说过“善易者不卜”,因为万事万物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他们更注重的是从长远的大势看到定数。
这个“占”只是一种警示,一切都有变数。即使是定数,也会阴极阳生,福祸互换。所以易经的核心思想仍然是要善于把握事物发展的合理状态和变化的适当范围,唯有中正、平和才得以长存。
《易经》历更三圣而成书,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总纲领,博大精微,包罗万象,有上千年的传承。它是中华民族先贤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中观人事的智慧结晶。不仅是最早的哲学著作,也是数学、文学、统计等多门学科的综合。既蕴藏着宇宙运行的大法则,也包含着做人做事的许多道理,是人们安邦治国、修身养性的行为指南。至今仍滋养着无数华夏儿女,让穿越千年的智慧,照进我们现实的生活。
于是,从天水的伏羲庙,从河图洛书,从先天八卦,从后天八卦,从天干地支,从五行阴阳,从蓍草神龟,从九宫十八变,从南怀瑾先生的《易经杂说》、《易经系转别讲》,从《十翼》,我再次出发了。尤其感谢南怀瑾先生,他为我指出了一条通向《易经》的路。
或许永不得其门,但是,能看到一扇窗,哪怕只看到窗台上一帧精美的画面,于我,已然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