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回到故乡竟遇如此奇事


  初秋的风几近没有凉意,“秋老虎”也没有“老虎”那般来势汹汹,天气正宜人。天空比盛夏时分要蓝的干净,倒显得骄阳有些咄咄逼人。

父亲、叔、伯在院子里铺石子,准备硬化院子,同时不免闲聊话题。我静静的站立在他们身后,看着三个兄弟,三个明显弯曲的背影,脑中不觉想到:在四五十年前的某一天,他们还是儿时,你是兄他是弟;同样一起屈蹲在此时已换新的老旧院里,嬉笑逗乐,是否曾想到今日容颜、今日事情、今日之乐原来是这个样子。

新房终于是盖了,回想前段时间因盖房发生的“经济问题”,心中感恩与憎恶便一起生来。且容我简单叙述。“十个全覆盖”是国家工程,即政府拨款予农村百姓,整顿破旧房屋,此实乃民之政府青天白日、英明博大之举,乃是得民心、稳民心、暖民心的大好事情,此举一出,广大百姓皆感恩戴德,称颂赞美之语不绝入耳。当然,我家也在受惠老百姓之中,父亲、叔、伯也因此很是高兴,常颂政府的好。中央政府的大好政策普及万民,但地方政府中某些个人却是狐狸嘴脸,欺民、诈民的丑恶行径屡试不爽。就说本镇的王书记,上面工程款已到地方政府,而此人却恃下情不能上达,一再欺瞒,欲扣款不发,背后用意虽不好妄自揣测,却也可料定是青天之下深沟阴壑,极损政府大好形象。好在此人对官位怜惜有加,考虑到自己的“大好前程”,最终还是应了,暂且不管“水底有多少”,房终于是能盖了。家中父亲、叔、伯每回想此人行径,虽说未能得全,但也暗自庆幸;于我则对此人厌恶至极,心生反感。

父亲刚去“幸福苑”做饭了,院里只剩下叔、伯。给“幸福苑”做饭是父亲的工作;因父亲饭做的好,又好与说话,如此一来,也就做踏实了。叔、伯铺快两个小时了,一直忙着,很少抬头;我依然站在他们背后,偶尔看他们得空便给他们递支烟,打个火。

用石子铺院的工作着实单调,只是两三个动作不停做。我无法知道他们此时是否心有所想,抑或是想些什么;而站立在他们背后的我却五味杂陈。

儿时学朱自清的《背影》,只是读了几遍课文,想了想文中父亲的些许动作,因朱自清父亲偏胖,便也不难想到他“穿过铁道,爬上月台”的为难状,却终不能体会其内在感情。后来自己上了大学,回家渐少,而每次离家时父亲是非送不可的。偶有一次,车刚开,我刚坐下,一个不经意的回头,看见父亲孤零零站在那里眺望的眼神,我只觉得胸中翻滚,随即便是两眼模糊。从那以后,几乎是父亲送一次,我心中就酸楚一次,所以现在从家走几乎用“逃”的。

此时,看着叔、伯的背影,《背影》之情不觉又攀心上。曾几何时,我们几个小辈攀附在他们肩上,那时他们矫健挺拔、年轻有力;今时已是佝偻加身、老态渐显,虽已全无当年肩负之力,怀揣之心却更甚于前。反其道之,春晖之情该如何表达?如何才能让他们的这份相思和惦记顾盼有加,心生安慰?恐我难以自知,我只知:一岁生生一岁枯,岁岁生生天地途;一朝往往一朝来,朝朝往往难相随。江山自有好风光,家中常侍也无妨;待到答尽春晖意,直指天涯也无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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