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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在北京学健身,学校提供的收费宿舍面积很大,有好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挤满了上下铺。年龄从20左右到40几岁不等,人数加起来有十几号人,不训练时间,宿舍里便开始了叽叽喳喳吵吵嚷嚷,你若想清净,也只能妄想。大学宿舍跟这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健身学校,除了理论知识课程,学生每天都有很多训练时间,常常大汗淋淋,洗澡就像吃饭一样,一天一次是不够的。可怕的是住这么多人,卫生间只有两个,每次洗漱洗澡都要排队,还要等待热水器再次上来的热水,晚上洗澡有时候要等到深夜才轮得上,恼人的是其中一个洗漱池经常堵塞,常常水漫脸池,嘣你一裤腿儿的脏水。
然而更可怕的不是无法安静的空间和洗澡,相比这些,上厕所才是最可怕的。想练出好身材,营养搭配最重要,对于运动量大的人来说,营养饮食就要跟得上,有的人一天吃六次饭,主餐三次,三次加餐,随之而来的就是排的也多,然后你要无理由的忍受上一个人留下的无以形容之气。
健身教学在中国大陆发展很缓慢,尚属初级阶段,很多人意识不到专业知识的重要性就盲目训练,训练过度是很危险的。
相比城市中发展迅速的干净整洁华丽的健身房,学习健身知识的地方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当我准备学习的时候,考察了很多学校。有些学校在城市中,虽然看起来没那么简陋、糟糕,但也觉得是一种将就、凑合。不是挤在居民楼,就是跟一些音乐美术等艺术类的培训班挤在一栋楼里。很多宣传动静很大又看起来辉煌的健身学校,走进一看,简直像个作坊,有些接待你的就是校长,因为学校太小,用不着那么多工作人员,一个校长身兼数职。
考察一圈下来,最终选择在北京市郊的这家,除了教学环境艰苦了点,但是无论从规模还是专业性,在国内看起来都是不错。
那时刚到学校不久,对学校和周边的环境都不太熟悉,后来我在校园内发现一栋学舞蹈的办公楼,那里有一间清新又安静的厕所,于是我脱离了排队上厕所的噩梦,每一次,我宁愿多走一段远路,而不是在那里忍受着。
对于已经步入社会工作多年的我来说,清净惯了,重返宿舍是一件永远回不去的事。再后来经过我紧锣密鼓的搜集寻找打探,发现校园内有一排双层小楼,有时候一些老师在里面出入,不久后我就搬进了那排二层小楼其中一间。房间不大,非常简陋,大概13、4平方的样子,只有一张拼起来的双人床和简陋的床头桌,月租1200。
然而我在意的不是房间的配备是否齐全,我只看中,它有独立卫生间,即便没有热水器。学校由于是在城市的偏远地段,别说校园内,就是学校近一点的周边,都没有什么合适可以租来住的地方,这样的环境能发现这么个宝地,我已心满意足感激涕零。
我欢快的躺在只属于自己空间的小床上,享受着无人干扰的世界。然而,不到一个星期,我这美妙的生活就消失了。
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听说我租了房子,好说歹说要跟我一起合租,与我一样,她过惯了独立生活,实在受不了这种不受控的集体生活。
我说你可以再找一间呀,这里可是有一排呢。她说已经打听过了,你这是最后一间,已经没有了,剩下的都是给来学校考察的领导准备的,概不外租了。我想了想,合租就合租吧,我太能体会她的心情了,与一群伙伴生活是噩梦,与一个伙伴生活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互相有个伴也挺好,我们的年龄也差不多,何况她还是个专业跳爵士舞的家伙,我就这么自我安慰着让她搬了进来。
我们把拼在一起的双人床分成两张独立的小床,她站一角,我站一角。她住进来没几天,令人烦恼问题开始逐渐显现。
她的床铺永远都是乱糟糟的,生活物品从来都是横七竖八随意摆放,甚至上面布满灰尘也不想着擦一把,衣服堆的一天比一天高。洗澡时,常常发现我的护发素瓶子上粘着她棕黄色的长发,地,从不想着扫一下。一个13、4平方的小空间,被她造的乱七八糟,有时候实在忍受不了跟她提意见,后来上升的生气吵架,但无济于事。这种共同居住的环境,对方的不自觉,让我感到抓狂。
后来我的男朋友来北京看我,说要看看我捡漏的小房子,顺便大家一起吃个饭。开门进屋的一刹那,发现她整天团着的被子整整齐齐叠在床头,地上的纸屑、灰尘、掉落的头发也一并扫的干干净净,物品也摆放的整整齐齐,而人不见了踪影。男友看着这一幕,想着我的抱怨说,这不是挺干净的嘛,没你说的那么糟。这一幕真让我哭笑不得。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还在后面。因为她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她很喜欢做饭,这是我不擅长的。考虑要在这里生活上半年,我们一起采购了电饭煲等一些家伙事儿,除了上课期间,周末都是她做饭给我吃,别说,在有限的食材里,她做的还真挺好吃。
我喜欢睡懒觉,一个周末,刚睁开眼睛,发现床头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碗面,热气升腾,筷子横摆在碗上,里面有两颗煮蛋,而她跟往常一样出门训练去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好幸福。我掀开被子准备去洗漱,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仔细一瞅,面碗里那两颗煮蛋竟然带着皮,光线下显得油光铮亮,我的妈呀我的妈呀,她连皮煮进了挂面里,她真是个天才。最后我哭笑不得的吃下了两颗蛋,面真不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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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北京五环内一家小超市里,我们正在生鲜区挑选螃蟹,那是毕业前的几天。这螃蟹攥起来还没有我的拳头大,我们尽可能的挑了几只最大的,又采购了几罐青岛啤酒,鸭脖子啥的。回来的路上兴起,又一人买了包香烟,那时我已经戒烟四年,感情问题一直缠绕着我,而她与我一样,与相恋多年的男朋友分分合合,毕业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工作也是一筹莫展,到底是做健身教练还是继续已经厌倦的爵士舞教练,心中完全没有答案。
回到小屋,她负责煮螃蟹,我利用现有的东西,搭了一个简易小饭桌。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人坐在一起,一手拿着鸭脖,一手举起啤酒杯相碰,看着对方的眼睛,相视一笑,心中的五味杂陈全部涌上心头,不仅是曾经相处中的那些矛盾还带着各自不那么美好爱情的复杂情感,夹杂着此刻无奈的欢乐,都在这一刻化为这杯啤酒灌进胃里,虽然苦闷,但这就是人生。
每一段路都有一个人出现在你的眼前,可能是同性,可能是异性,不管是谁,目的都是来丰满你的人生。
后来酒喝完了,烟抽完了,但是天还没聊够。我们又顶着凌烈的寒风,裹着厚厚的棉服走进漆黑的夜,到附近的小卖部又买几罐啤酒和香烟,回来继续畅聊。
离校那天,我回到我的世界,她回到她的世界。没过多久,听说那间双层小楼就拆掉了,校区据说第二年要转移到南方某城市,那是一栋新盖的教学楼,无论是教室还是训练区和宿舍都让人感到舒适。
她在做了一段时间的私教后,脱离了从前的情感模式,又做回老本行—-爵士舞教练,并开办了自己的学校。我也结束了自己三年的情感,独自前往一个陌生的、遥远的山村停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