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你让我猜,

猜中会有奖,

奖我的手表上面时针倒转。”

又刷到许多米店,才反应过来是三月。

三月是杨柳,“杨柳依依”,那些老的、干枯的枝抽成青壮的新芽,很俏。其实冬天里柳叶也不掉,只是给冬染成红色,在风里萧萧。“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原先以为这该是在初秋,杨柳抽泣着说到“别走,别走”,不过现在想来三月也行,一边笑着一边祝你前程似锦,“珍重,珍重”,对你说到。如此这般,那分别当在三月,用生的喜冲泡开时间的无所谓,不哭也不笑。

第一次看到这段词时,心被抽打了一下,只是用了个简单的顶针,可“猜中会有奖”的转换,不禁让我感叹我一生也写不出来。猜中会有奖,奖我的手表上面时针倒转。仿佛再来一次就好。但老廖怎么会知道陈朵想要的只是一个选择,蜂鸟怎么会知道旅人跋涉了多远的路。故事不会总是皆大欢喜,家人或许会团聚,而死去的,只能给它唱着挽歌。

三月是写这些好故事的时候。今天算着玩了一卦,相比于结果,互卦更为有趣,“山地剥”,其解是“不利有攸往”。常常如此,吉卦的互卦总是不吉,颇有一种“事物的发展是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感觉。“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我起先不大喜欢孔子,总觉得他是古板的、死气沉沉的,是一尊石像,可后来汪曾祺在书里讲到这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时,“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一句“吾与点也”,让我觉得石像上的表情生动了一些。春天主震卦,利足,确实当出去走走,沐春风,看看初涨的春水。如果可以,是当设一架秋千,一定要晒得到最后一抹残阳,然后选一本情节拖沓的书,倦了,就枕着墨香和粉红的云彩打盹,在月亮伸伸懒腰的时候醒来,活在夜里。

太不实际了。

网易云里有条评论很好,冒昧地裁到这里:这首歌在张玮玮人生低谷,野孩子刚解散。生活再次没有方向。这首歌歌词只有一句最重要,其它都是带过,“我会洗干净头发爬上桅杆,然后撑起我们葡萄枝嫩叶般的家”。

“爱人,你可感到明天已经来临,

码头上停着我们的船。”

我们总是在唱着,这种事情。可不得不说,给喜欢的人写一首歌是很帅的事情。何况是尧十三这种还写了《南方的女王》、《北方的女王》的人,甚至于,看他纪录片里枯槁的身形,带着透明胶带绑好的黑框眼镜,忍不住想对他说:“你去死吧,你去死好嘛?”,这样或许浪漫的事就发生了。可我还是觉得都活下来比较好,这样才有歌听,虽然当初那些人被幸福蚕食得一干二净,可至少代表着我们可以和过去和解。

三月悄悄地来了,贪心的人已经开始又偷偷祈祷夏天,妄嗅着傍晚的海滩,三月啊,就被这么浪费了,后来的人们只能把拾起的沙砾和印象里的三月比较,想得出哪一个比较好,因为只要不是失去的最好就好。

最后。如果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傍晚总会让人觉得怅然,那么三月的斜阳就像小学放学后冲出校门叽叽喳喳的学生,散着玻璃弹珠的光。

只是如今,喝酒不是好事,改喝巧克力牛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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