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稳了!”韩一平大喝一声,脚下重重踩下油门,越野车像脱了缰的野马,在公路上狂奔。他加油往前冲,后面的宝马车也不放松,紧咬不放。
正在假寐的司徒焱,睁开好看的双眼,眼中冷意凛然。他猛地坐直身子,伸手抓住车上的把手,脸上平静,似在意料之中。“你的车技行不行?不行让我来!”
“什么?你敢说我开车不行。我告诉你,我这双手可是拿手术刀的,稳着呢。你坐好了,别巅出个好歹来。”韩一平见有人质疑自己,心中来了气,脚下愈加用力。这回将宝马车甩在了后头,中间隔着两三辆车。
越野车本身体形高大,如今这般不要命似的在路上狂飙,引起了其他车的注意。有人不耐烦地按着喇叭,有人打开车窗爆起粗话,还有人拿起手机拨打了交警的电话,反正这台越野车是把整条道上的人都给得罪了。
不过得罪人也是没办法的事。刚被抛开的宝马车,又重新追了上来。那车中的人似乎也着了火,不要命地往前赶,不惜将挡在前面的车撞开。这下路上就更加不太平了。原本可以通畅无阻的,现在是乱成了一团。
韩一平可管不着别人,现在他专心致志,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前面不远的地方,是一座高架桥,每天的十二点整,就是断桥通航的时候,只要他能赶上,就定能将后面的车甩了。
“现在几点了?”他不敢分神,只能问身旁的司徒焱。
“十一点四十五分。你专心开车,别分神。我的小命现在可是攥在你手里。”
“放心,有我在,阎王爷也得靠边站。前面马上就上高架桥了,每到中午十二点,那桥就会断开,不能有车通过。你等着,我把尾巴甩掉。”
司徒焱不得不承认,他刚才是小看了韩一平的车技。如今的罗城,道窄车多。能把高大的越野车开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只怕也是没几个人了。他自认车技不错,但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怎么也会畏首畏尾的。
但韩一平不同,他早就熟悉这里的弯弯道道,正如他所说的,算计好的时间一分不差,真的就在他开车上了高架桥之后,那里的警示灯就亮了,将后面的车全都挡在了外头。当然包括了那辆气急败坏的宝马车。
他瞧见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对着韩一平的车屁股喊了几声。从他们的嘴里肯定是吐不出什么好话,他仅当他们在放屁。他朝韩一平竖起了大拇指,非常肯定他的开车技术。
那个被认同的男人,一脸臭屁,笑容早就堆满面了。“想来找我的碴,也不看看对手是谁。这下你放心了吧。保证把你安全送到家。”
“老韩,干得不错。之前跟你说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包你放心。要不,咱现在去看看。”
“不,先回住处。”
“咦,你的额头怎么了?”
“没事,小擦伤,不碍事。回去消消毒就行。”
韩一平脸上的笑消失了。他拉长了脸,那脸黑得可怕。他刚才怎么没发现,老焱受了伤。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团火。老焱才刚踏进罗城,从下飞机到这会儿,总共没有超过两个小时,但却有人,想在这段时间内给他好看。照刚才宝马车那驾势,定不会是小事。
“你这是得罪谁了?”
“我在这里得罪的人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没想到,那帮人手眼通天,竟连我的行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如此丧心病狂、迫不及待。”
“难道是她?不至于吧,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要你的命啊。哎,你啊,就是长得太好看,天妒人怨。俗话说的红颜祸水,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去你的,你乱用什么词。我中文不好,你中文也不好吗?”
方才的意外,两人都没放在心上,一路说说笑笑,车子很快就到了韩一平所在的公寓。他给司徒焱找的住处离这不远,反正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先把伤口给处理好,再过去那边也不迟。
公寓就韩一平独自一个人住,干净,整洁,简直是一尘不染。一个大男人,将屋子收拾成这样,真是让人不可思议。看着整整齐齐的沙发,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一番。司徒焱连鞋都不脱,直接往沙发上躺去。
“哎哎哎,你快起来,赶紧把鞋给我脱了。”韩一平满脸都是嫌弃。
他做为一名医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的邋里邋塌。他出门,从头到脚,纤尘不染。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要换衣洗澡。这会儿能忍受司徒焱进门不脱鞋,已是奇迹。如今看到他穿鞋躺在沙发上,他是寒毛倒竖,心尖难受。
“老韩,你莫不是当医生,把脑子给当傻了吧。一个大男人,计较个啥劲儿?赶紧的,让我试试你的妙手回春。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把我给弄疼了,还有,我这额头,一定不能留疤,否则,你的一世英名,可就要毁在我的手里了。嘿嘿!”
“老焱,可真有你的。你这一身的细皮嫩肉,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韩一平,可真是服了你了。”
司徒焱收起脸上的得意,沉默不语。此刻的他,与方才那个玩世不恭,会拿人开玩笑的司徒焱,简直是判若两人。他眯起眼,不看韩一平,只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老韩,你去过地狱吗?我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还有什么难得倒我的?别废话,动手吧。我要是出半点声,就不是个男人。”
听了他的话,韩一平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消毒水差点掉在了地板上。他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也不再催司徒焱脱鞋,而是自己伸手帮他把鞋给脱了下来,摆放在一旁。“脱了鞋,躺着舒服些。”
他用棉签沾了点消毒水,干脆利索地给司徒焱处理伤口。手下的人面不改色,仿佛受伤的根本不是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怕包扎得太扎眼,司徒焱会不接受,便剪了一块纱布,刚好覆盖伤口,再加一张创可贴,然后将他的头发往下拨了些,正好将额头上的伤口遮住,不影响他那张长得人神共愤的脸。
“阿焱,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何不想开些,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心疼眼前这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男子。
如果不是从小就认识司徒焱,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外表看起来一切无所谓的他,是如何的痛苦挣扎。阔别十年,很多事与人,都已经有了他们的结局。如今再去强行介入,他害怕,最后受伤的人会是眼前之人。
“放过他们?老韩,我处心积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放过他们的。他们欠我的,我要向他们讨还十倍百倍,又何来放过之说。老韩,如果你不想帮我,可以现在退出,我绝不会怪你。”
“你知道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又何必说话伤我。既然我劝不动你,便尽力而为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了。”
“放心,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让我再受伤了。”
真的吗?即便是再次遇到她,你也会无动于衷吗?曾经那个纯真的少年,真的就永远消失了吗?韩一平默默收拾着医药箱,心中的疑虑,却怎么也收拾不完。望着眼前的司徒焱,高中时期的他,再一次浮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个时候的他,青涩害羞,时刻需要有人站在身后。而那个与他形影不离,时刻保护着他的女孩,如今又会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