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6.25
光
四点多的时候,我被冻醒了。风扇没开,少了那种熟悉的嗡嗡声。我似乎已经有两周没有盖过被子了。棉被太厚,我夜里只盖一条薄薄的毯子,有时候夜里冷了,就把自己裹紧些,舍友总说早上醒来看见我,像是尸体一样盖着裹尸布。第一次听见她这样说的时候,我竟然没心没肺地笑了。
太冷了。是那种入髓的冷。如果我没病,那就是世界得了病。也许是绝症。那么热的夏天,竟然还有这样的凌晨和夜晚。我强撑着看了一眼天空,灰蒙蒙的。又看了一眼钟,已经四点多了,也难怪天亮起来了。被子压在身上很重,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将我击入梦中。梦里,是别样的冷。
等我再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钟。看见远四点零二分给我发的消息说熬不下去了,突然很遗憾就这么生生错过了。可毕竟有些事是需要缘分的,就好比那日,他也没有看到我所目睹的天空和第一缕光明。可读起他的文,突然就有了种莫名的心安。神奇吧,恰巧这些日子里,我也在每天写几句。我说,我们的文风和想法,越来越像了。他一如既往地回我,好的吧。
路
吃早饭的时候乔乔问我,要不要放纵一次。我说,好。
走在马路上的时候,乔乔拍了一张照。她在拍我,我在拍前方的路和车,可看起来我就像是在拍佳乐。中午的阳光和风一样好,唤醒了我最最鲜活的生命,吹干了我所有的不安和梦。我放了一首草东的歌,伴着嘈杂的人声和车声,听起来是那么的不应景。
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我说,我们骑自行车吧。他们都不知道,我可是一上了自行车就不要命的人呐。给我一辆自行车,我骑起来恨不得追上汽车。本以为我会把他们甩得远远的,可意外的是,拐过某一个路口,我就慢了下来。乔乔和佳乐刚刚好在我的正前方,手机里百度地图提示我前方直行。我把这一幕拍给远看,说,这样的生活就很好。
那刻,我是真的想就这样停住,停在这一刻,这一刻是快乐的。
冰
以前常常会听说那种怎样怎样就会打几折的店,今天是第二次遇见。第一次是和船长在青岛劈柴院那条街,老酸奶店的门口竖了一块小黑板:因心疼王宝强,今购买冰淇淋、老酸奶的顾客,只要你姓王或名字带宝,持身份证一律9折,两字相同8折,长的像王宝强的5折,长的像宋喆的打骨折。那时候我还一直怂恿船长拿身份证可以打折,印象中那天的老酸奶意外的好喝。后来喝过的老酸奶,都没有了那种很甜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已经不在身边。
当我趴在柜台上问果贝儿的老板,王者黄金段是不是真的能打8.5折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他很认真的说可以啊,眼睛里竟然有种孩子的清澈。后来得知我们都玩QQ区,而他是微信,眼里添了些许失落。后来我尝了一口红色的洛神之恋,突然冒出一句,哈哈哈哈哈等我上了王者再来,可以六折呢。
后来,我接到了老板支付宝的好友验证。他发来一个笑脸,我忍住没有问他,你的头像为什么年轻,现在是发福了么。从前青涩的脸庞,岁月也对你下手了。
油
从果贝儿出来,我百无聊赖地叼着吸管,杯子里是还没喝完的洛神之恋。三个人并排走着,又前前后后的走着,再零零散散地走着。我走在佳乐后边,从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旁经过。他低头看地上,我也低头看地上。地上有张小广告。不避讳的说,就是找小姐的那种小广告。这是个人人都听说过,可我从没接触过的行业。可能是因为很多描绘现实的作品吧,我越来越对这类人、这类事存了一丝敬畏心。我想,会不会真的有人看到这张牢牢粘在地上的小广告,然后拨通那串数字。而在数字的另一端,是一张怎样被命运无情摧残的脸。
在佳乐坐在理发店的时候,我和乔乔走进了一家店,油酥火烧。门口的躺椅上是个穿着带油污的红色围裙的老人,趁着正午的好阳光闭目养神。女人站起来招呼我们,不大不小的店子里有种油腻腻的气息,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气。乔乔啃着鸭脖,说这里的油酥火烧不如我们那儿的好吃。一个男人走进来直直地说,一个火烧一包咸菜一碗粥。他应该常来吧,不然老板娘也不会说,你还真会生活。他苦笑着说,没钱啊,凑活着过。老板娘突然来了一句,少找几次小姐就有钱了。我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刚好撞上他的眼。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慌乱地低下头,想起了刚刚看到的小广告。
谁又比谁过得容易呢。
逃
其实当佳乐放弃了去唱歌、满足我玩密室逃脱的时候,我有种没来由的感动。他也是个孩子啊,本来该是我迁就他。坐在楼下的时候我想,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心安理得的,满足于身旁的两个人带给我的快乐。
后来,我们关在三个笼子里,只有头顶上星星点点的光。佳乐很认真地解着第一个关卡,乔乔在旁边叫着。我想,如果可以,我愿意在这样的笼子里过一辈子。我想变成一只困兽,一只安于宿命的困兽。我很镇静,幽闭下的镇静。然后我挣脱了,为了光明。可能我骨子里一直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吧,就算伪装的很乖,就算从不接近悬捱。我就那么暴力地打开了出口,用了不一样的方式。或者说,捷径。可我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总踏上一条偏离轨道的路。
所以,输。
夜
八点二十分的时候,我偷偷溜到那间教室门口。从后门看进去,远趴在桌子的最左边,整个人像是要埋进书里。我跟他说,你趴在桌子上,像只小兽。像只,想要倾尽所有保护什么的小兽。
我看着带点煤灰色的夜空,没有星星。告别天堂里说起,天上零零散散放着光的,是人造卫星。人造卫星也好,总好过月亮孤零零的挂在那里,照不进一扇窗。操场门口的路灯,长长长长的路上的路灯,宿舍楼下的路灯,都不能描绘我的心情。
这是个窗扉紧掩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