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远去的碌碡声

在乡下,碌碡已经很少被人提起了,再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放在猪圈边的用来挡了猪圈门;立在墙根树旁的,成了老人们冬晒太阳夏乘凉的好去处;散落在场边地头路旁的就成了人们劳作间隙的歇脚石了;更有许多,甚至直接被人们丢到野地里了。

碌碡,就是一个装有木制支架可以滚动的大石头磙子,形如圆柱,直径约四五十公分,长不足一米,两端圆心处各凿一圆孔,跟酒盅子差不多大小,作为转动的轴孔,木制的支架要选上好的铁样坚硬的刺槐木来制作,两侧支架中心横向对着装有一根擀面杖粗细的铁榫,隼尖插进光滑的轴孔里,再把左右侧框用绳子摽紧,前面系上绳套,用人或畜拉着滚动,碾压晾干的稻麦谷穗或豆子,把粮食粒儿从窠臼里脱落下来。

碌碡是用来碾轧庄稼的石磙,呈圆柱体,身上刻满了沟槽。碌碡两头的中间各凿有一个孔,里面锲一木柱,叫做碌碡槭,是专供牵引用的。牵引碌碡的工具叫拨枷,找两块坚实的木板,一端由一根木条连接固定,另一端各打一个圆孔,分别套在碌碡槭上。拨枷用绳子连接在一根横杠上,由一对牲口扛着拉动。随着碌碡的滚动,碌碡槭也在拨枷孔里转动,因摩擦而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这就是所谓的碌碡声。

碌碡的声音并不算好听,但庄稼人却喜欢听它。一茬庄稼从种到收,一年多半时间在地里忙活。直到冬季来临,庄稼上了场,地里的活也忙完了,人们这才套上碌碡,开始了碾场的活计。碾场是作务庄稼的最后一道工序,也是对一年农活的总结。在碌碡的响声里,看着金灿灿的粮食装进了麻袋,流入了仓库,这是庄稼人心里最舒坦的时候。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麦子收割后,碾压的重担就落到了碌碡的身上。可真是白日黑夜连轴转,碌碡被套在牛身上,那碌碡声起起落落、此起彼伏。

月光下,我们小孩子也跟上场去,躺在被碌碡碾压过的麦草上,松软舒服,还有股淡淡的青涩的麦香,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斗,一边听着碌碡声,每每便有香梦缭绕,梦里,有着一堆堆的麦粒,一屉屉喷香的大馒头,挠的心里痒痒的。看着老黄牛依然汗流浃背的用力拉动碌碡,那麦草里的碌碡似乎慢了许多,但我们不谙世事的心,在碌碡吱吱扭扭的声里,开始深深地感受到农事的繁重和人生的艰辛……

碾场就是赶着牲口转圈子,庄稼人叫做吆碌碡。吆碌碡得按照一定的路线,沿着既定的轨迹行进,不得乱套。一旦离经叛道,胡乱转悠,就是滚了“花碌碡”,导致碾轧不均匀而成了“夹生饭”,这是碾场的大忌。

碾完最后一场,乡间还有个习俗叫“卧碌碡”,意在庆祝碾场的胜利结束,同时宣告一年农事的最后终结。说穿了就是找借口要求队长特批几十斤麦子,让大家合伙吃上一顿。那年月能吃上一顿白面就算是奢侈了。没油没肉,浆水酸长面吸将起来照样顺溜爽口。上了年纪的老人拿着香烛纸炮,跪在自家碌碡跟前虔诚祭拜一番,条件好些的家庭会杀鸡买酒,备办一桌丰盛菜肴,邀来同一个场的人家和左邻右舍,猜拳行令的热闹大半个晚上,一个夏天的紧张疲劳在说说笑笑酒足饭饱里消去了许多,邻里间的关系也更亲密和睦了,团结互助的美德得到了再次巩固和升华。

随着时代的发展,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农耕方式在人们的猝不及防中飞速变化、交替、更新,沿袭了几百年的碌碡碾场习俗,在不到20年的短短岁月里先后由手扶拖拉机、四轮拖拉机、脱粒机取代了,近两年收割机脱粒机又成了夏收的主角,碌碡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起初,它被拖挂在手扶拖拉机后面,没有了往日的沉着与稳健,几乎是在奔跑着前进,到后来,脱粒机亮相,直接取代了碾场这一环节,碌碡自然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从此它一卧不起。

如今,收获麦子有了联合收割机,收割后直接就出来麦粒了碌碡也就失去了用武之地,而作为见证当年麦收时节繁重与辛劳的碌碡,也只存在于四十岁以上的乡下人记忆中了…

注:本文非原创,转载一篇童年的记忆,回忆杀。大咖们,轻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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