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电话铃声让肖夏停了笔，她刚刚拿起话机，就听见了孙副大队长的高调：“喂！肖夏，下班一起走哈？”
肖夏闻言先看窗外，金乌渐渐西沉，远处山峦飘渺，大院里暗灰色如薄纱氤氲。
她缓缓回应：“孙大你好！今晚轮到我值班，要不我去问问高队吧？”
“你值班啊？嗯嗯～高队……不用了，我也就想着和你说点事。”
听孙副大要“说事”，肖夏就想起她的耳语：和这俩人相处，可要睁大了眼睛。
她“嗯”一声，不想接这个茬。
“不过事也不急，以后再说好了。”电话里，孙副大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改变。
“难道她不是为蹭车，真的要说事？”肖夏思忖，可看着桌上还没写完的三张卡片，她更想早早结束通话：“好的，以后再说。”
孙副大那里意犹未尽，“嗯，肖夏，有些事在电话里不好说，一两句也说不清楚，最好当面……”
没等肖夏回应，那头又来了：“我先提醒你一下，小珊和王蓉尽管比你年轻2岁，但……”
耐心听着孙副大语重心长地讲完一个长句，肖夏赶紧表态：“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和帮助。”
“不用谢，对了，有人说，小珊脾气急，还抢过好朋友的未婚夫……”孙副大很受用，接着又附赠了更长的一个句子。
沉默表示着自己不八卦的肖夏两只耳朵被灌满了，孙副大却还在继续往里灌输：“那个蓉蓉平时话不多，但句句有分寸，奇怪的还是各级领，导都对她很客气，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想想不外有这么几个方面……”好嘛，孙副大这还运用了自问自答的语句。
办公桌上，小马拉车的时钟一圈一圈地绕着，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了，肖夏才听到“不说了，再见！”
窗外的暗色加深了，大院里有了灯光，肖夏也起身去开灯，灯光一亮，窗玻璃上映出一道身影。
她细心地写着《智斗》的几句台词，卡片不大，要贴在手掌里专作提示用。
刁德一：这个女人哪不寻常
阿庆嫂：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胡传魁：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
事先在舞台定好人物的站位和藏在手掌里提词，都是王蓉出的点子。
干事动脑子有章法，王蓉是有些能力的；小珊虚心好学，上手快，人蛮机灵。不用刻意睁大眼睛肖夏都感觉到，俩人都在为这几场演出共同使劲。
肖夏决定略过孙副大的提醒，坚持自己的原则：甭管遇上了啥，都先做好自己。
办公桌上，时钟小马拉车在不知疲倦地跑着。
噔、噔、噔噔……黑暗的楼里，出现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快，走下楼梯，小跑着来到一楼值班室。
“怎么才下来？”本是表达不满的话却被男人说成了宠溺语。
肖夏一呲牙关上了门，和男人并肩坐在沙发上，随后掀开茶几上的饭盒，“唐记酸辣粉，我的菜！知道你来了，我把明天的演出服弄好了才下来。”
“不太好弄吧？”男人把手里的保温杯推到了肖夏的手边。
肖夏端起饭盒，咀嚼着回应：“嗯，这次刁德一，175高，服装要改大，还把所有的服装熨平了。”
“扎手了吧？”
筷子换了手，肖夏伸出右手，表情包浮夸：“看吧看吧，四个点，唉哟～最了解我的知己哪。”
男人趁热打铁：“那你我……”
“我不接受姐弟恋……”
男人放低姿态，讨好着：“七个月而已，可以忽略。”
肖夏嗤了一声，继续干饭。
“到三十岁你还没嫁人，就嫁给我，这话没忘，算数吧？”
被男人紧盯，肖夏喝了口水，“算数吧。你说你也真是，前女友多漂亮啊！家庭富裕，工作不错，性情温柔可人……”
男人似被气笑了：“呵呵～～我再说最后一遍，她不是我前女友，你不能冤枉我，那是为了挡家里催婚作假的，之前我不都主动请示过你了？”
嘻嘻哈哈，声高声低……值班室的春天要来了？
男人依依不舍，发动起吉普车低吼着驶离，刺眼的尾灯一点一点缩小着橘红光晕，直至消散在黑暗里。
看得眼里起酸涩，肖夏才捂着脸转身回屋，微不可闻的叹息后，是低低地唱：
（刁）这个女人哪不寻常
（阿）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胡）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
（刁）她态度不卑又不亢
（阿）他神情不阴又不阳
（胡）刁德一搞的什么鬼花样
（阿）他们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
寒风凛冽，“哗啦～哗啦～”战栗的竹叶抱团抵御着，明亮的灯光透过值班室窗帘，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暖，渗进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