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那一抹桃红


那时我刚上大一,从偏远农村来到信阳这个小城市,还没有完全适应大学的生活,刚经历过高中繁重的学业和残酷的竞争,过惯了连睡个懒觉都觉得奢侈的日子,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的自由时间,常常显得无所适从。当我闲得发慌的时候,同班的一个老乡问我,愿不愿意去市区发传单,一天二十块钱。我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样的好事,一方面多年的贫穷生活使我对钱产生了无尽的渴望,另一方面靠自己工作去挣钱,这是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经历。我很欣喜地答应了,就这样经常跟着老乡在市区发传单。

那是深秋的一个下午,大概三四点钟的样子,发完传单后,我像往日一样坐着二路公交车返回学校,发传单之初的新鲜劲已经过了,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阳光已经失去了夏日的霸道,变得温柔而慷慨,天空湛蓝而深邃,上面悠闲地飘着几朵云彩,偶尔吹过阵阵微风,吹面不寒,既有春风的轻柔,又少了些腻人的湿气,城市的秋天少有乡野萧杀的景象,就显得天高云淡、风朗气清,让人无意间增添了许多的豪迈之气。

正在我走神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耳边,“请问这里有人坐吗”,我的心里一惊,抬头一看,一个美丽年轻的女孩正微笑着看着我,我不敢多看她,连忙说:“没有”,这样她就坐到了我的旁边,我的心开始怦砰地跳了起来,非常高兴能有一个美丽的女孩愿意坐到我的身边,因为在我心里,我是那么的贫穷,那么的卑微,那么的低下,从来没有一个女孩这么近地挨着我过,我也从来不敢离一个女孩这么近,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卑微低下一无所有的,我没有资格去靠近任何一个女孩,尤其是漂亮的女孩。

我不敢看她,也不敢跟她说话,只是头歪着看着窗外,可是我的心已经全飘在了她的身上,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

她突然扭过头来问我:“你也是师院的?”

我笑着说:“是啊,我是中文系的,你也是师院的?”

她说:“是啊,我是经管学院的,学中文很好啊,我就非常喜欢古诗词”

“呵呵”,我调侃道:“我很不喜欢中文,我报专业的时候是瞎报的,我很喜欢经管啊,以后挣钱多”

她就咯咯地笑着:“我们换换就好了”

就这样聊了一路,非常的轻松,我的心情也是好到了极点,好到我后来回忆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得意忘形了,也不知道当时会不会有路人鄙夷地笑我。笑我就笑我吧,反正当时就是很开心,也很兴奋,真像书上说的浑身没有一个毛孔不舒畅,我隐隐感觉我的身上肯定起了某种化学反应,让我沉睡多年的快乐因子一下子全苏醒了。

通过和她聊天,我知道她叫苏逸,是商丘人,是第一次来信阳,那天到市里也是去发传单的,她说发传单很能锻炼能力,还能挣钱。我觉得她真是一个持家的好姑娘,甚至心里暗想我一以后找老婆也要找这样懂得持家的才行。她说上大学不光是要学习,提升自己的能力也很重要,否则以后就很难适应这个社会。她说的这些理论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我感觉到很新奇而有道理。她还念了一首她写的词给我听,我当时只是觉得非常好听,非常有水平,我对这些根本就什么也不懂,只好含混地应付着。

通过和她聊天,使我能够偷偷地观察她的容颜,她的脸型是典型的娃娃脸,五官长得端正而小巧,镶嵌在那白皙的面庞上,显得十分动人。脸蛋白里透红,像是初春的桃花般绚烂。尤其是她的眼睛很大的,水灵灵的,很有神,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光看一眼就足以让人沉醉。她的头发是烫过的,卷卷的,很自然地披散在肩上,她穿着蓝色的外套,牛仔裤和帆布鞋,处处散发着青春活泼的气息。

我被她身上独有的气质深深地吸引着,对我产生了无尽的吸引力。后来公交车到了师院的门口,美好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我真是希望公交车能够永远都不到站,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愉快地聊天,在要分别的时候,我鼓起了巨大的勇气要了她的qq号,那时都还没有手机,QQ号是最常用的联系方式,她也愉快地留了自己的QQ号,说是以后一定要多联系,就这样就分开了。

后来我加了她的QQ号,她也加了我的QQ号,可是我再也没有主动和她联系过,因为我的内心自卑而怯懦,从来就没有勇气去追求我喜欢的东西。我坚定地认为,我的父母是送我来上学的,她们很辛苦,我所花费的每一分钱都是父母的血和汗凝结而成的,我的时间也是,所以除了认真学习之外,我没有资格去做任何其他的事。以后那些无数个默默喜欢的人或物,从欲念长出萌芽的时候,我就要狠心地将它拦腰斩断,因为我没能力,因为我一无所有,因为我不配。我也时常安慰我自己,觉得自己真是搞笑,人家只是礼貌的和你说了一会话,你却这样的乱想半天,再说了,追求她的男生肯定不少,怎么会轮到你,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好好安心学习吧!

就这样时光静静的流淌,大学的生活也按部就班地进行。我的学习成绩不错,也参加了很多的社团,有学书法的,学演讲的,演话剧的,学讲课的,做兼职的,等等等等,几乎涵盖了信阳师院大部分的社团,甚至我还报了一个学编中国结的社团,去上了一次课之后,发现整个社团就我一个男生,老师也是女的,就害羞的再也没有去过了。总之,是让自己无尽的忙碌,这样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父母的血汗钱,以及血汗钱买来的宝贵时间。至于她,我也渐渐地忘却在脑后了。

在大二的时候,我刚从食堂吃过饭回到宿舍,室友坏笑着调侃我,说是有个美女打电话找我,还留了电话,让我一定给她回个电话,室友还责怪我隐藏的太深,说是一定要请他们吃一顿。我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什么,心里却是犯嘀咕,怎么会有女生找我。我按着号码打了过去,就是苏逸打来了,我也很开心,像是老友重逢一样的喜悦。

我说:“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你怎么知道我宿舍的电话?”

她好像有些失望,说:“是你把我忘了才对,这个电话号码是你自己给我留的都忘了。”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时候留给她的,一时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就沉默不语。

“我跟你说个事”,她急切的说:“我要退学了,我不想再上了。”

听到这,我的心里一惊,考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竟然中途不上了,我的脑海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

我连忙说:“为什么啊,考上大学多不容易啊!现在放弃了,多可惜啊!”

她说:“我觉得现在上大学也没有什么意思,纯粹是浪费四年时间,尤其是我们学校也不好,毕业之后还不是找不到工作,还不如现在出去闯闯,还节省两年的时间。”

这样的念头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理论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我心里很担心她,连忙问:“你不上之后,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她说:“我有个亲戚在广州办工厂,我先去她的厂里干一段时间,摸索摸索经验,然后自己出去创业。”

我听她都打算好了,也就不好再劝阻了,反而对她心生了几分敬意,觉得她真是了不起,反而再看看自己,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的懦弱,不觉岿然感叹,唏嘘良久。见她去意已决,就说了些,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多联系,之类的宽慰她的话。

这个时候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似乎已经到了该结束通话的时候了,可是她什么也不说,却也迟迟不愿结束通话,偏偏我也是个木讷无趣的人,不知道如何找有趣的话题去说,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在电话这头,一个在电话那头,谁都不说话,虽然根本就没有见面,但气氛却是尴尬到了极点。

停顿了很久,她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你也别上了,跟我一块出去怎么样?”

这句话惊的我差点叫出声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敢想过这样的问题,虽然没有想过,但答案是早已确定的,肯定是不可能。我要是现在不上学了,出去打工,非要了我父母的命不可,要知道,我当时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我上学的时候,父亲还大摆筵席庆贺,那天父亲喝的很醉,但我知道他的心里很美。是啊,一个中年男人最大的幸福就是看着自己的独子有出息,怎么能不高兴了,我真是难以想象,我要是没有上完这个大学,他们会怎么样。

我停顿了一会,然后说:“我现在不行,我还是想把学上完”。

她长叹了一口气,像是失望,又像是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轻轻地说了句“哦”

又停了一会,她又说“那你毕业之后,可以去找我吗?”

我也不忍心再拒绝她的好意了,况且毕业之后去找她也没什么不行的,出去打工还有个照应,我就很爽快地答应了她。

她显得非常高兴,又和我谈了她对以后生活的打算和向往,我感觉她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力量,我真心为她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而感到高兴,因为我当时对以后的人生也是很迷茫的。我说,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外面的社会可比校园复杂的多,这也是我听来的唯一的人生经验了,她说知道,就这样又聊了一会,终于双方又都觉得没有话可说了,就互相挂了电话。

往后的日子平淡而忙碌。我当了学生干部,每天都要巡逻执勤;又参加了话剧社,每天要排练;还赶场似的去听其他院系的课,等等。总之,忙碌到快要窒息。到了大三的时候,我推掉了所有的学生职务和社团事务,专心的学习,准备考研,因为我的英语一直很差,所以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准备,大三、大四两年的时光,就是夹杂在枯燥的自习室生活和一知半解的英文文章中度过。到大四的下学期,考研结果出来,英语还是不过线,就这样与研究生擦肩而过,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什么只要付出了努力,结果并不重要,完全是骗人的,如果没有取得结果,那么之前的努力就显得那么的愚蠢和可笑。有时,我甚至觉得我英语这么差就不应该考研,应该像其他的同学一样打打球、上上网、谈谈恋爱,这样当我站在大学的尾巴上的时候,我还可以自豪的说一句,我玩过,而且玩的很开心。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我也会时常地想起苏逸,不知道她在外边过的怎么样?或者她是不是真的退学了?三年过去了,我也没有勇气和她联系,她也没有和我联系。

大四下学期的已经完全没有课了,日子一天比一天热,考研的结局已定,我之前也没有签工作,就这样,一下子闲了起来,非常闲,室友们经常聚在一起打牌,我也没有兴趣。我经常的去处就是网吧,那时学校周边的网吧也比较便宜,冲了会员卡,五块钱可以在里面玩上半天,即能享受免费的空调,又避免了被熟人问起考研怎么样啊,工作怎么样啊?之类尴尬的问题,真是当时一个非常理想地方。

可上网时间长了也是无聊,我也不会玩游戏,没过多久就感觉很没有意思。有一次实在无聊,就翻QQ里面的好友看,大一、大二的时候一直比较积极、活跃,认识的人也多,QQ上加的好友密密麻麻的一片,当时还不知道怎么修改备注,显示的都是网名,加上这两年很少上网,所以虽然知道都认识,但根本就记不起来是谁了。

在我无聊翻看的时候,一个叫“桃花卿”的网名映入眼帘,我也记不得什么时候加过这个网友,是一个古装美女的头像,我觉得挺有诗意的,就点了过去,空间里布置的古典文雅,有很多古诗词,还有一束桃花汉堡怒放,娇艳喜人。还是和往常一样,先点相册看看是不是认识,点开相册之后,一个相册立马引起了我的注意,相册的封面很像是我的照片,我感觉到很惊诧,也很疑惑,不可能是我吧,我的照片怎么可能在别人的相册里,也许是长的很像的人也有可能啊。带着满心的疑惑,我小心地点开了那个相册,刹那间,我震惊了,或者说是惊呆了,整个相册里全部都是我的照片,有我传到校内网上的,有学校新闻上发的,有我传到QQ空间的,从大一到大四的,有社团活动的,有执勤站岗的,也有表演节目的,都是些平时琐碎的照片,没有地方放,我都传再空间里,以便保存,有很多照片我自己都没有仔细的看过。我当时的心情五味杂陈、难以言表,非常激动,也非常感动,一股暖流从心底流遍全身,然后涌入眼眶,虽然强忍着使自己保持平静,可眼泪还是涌了出来。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这样默默的关注我,没想到我的照片还能在别人的空间里占有一席之地,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我又看了一些其她的相册,没错,就是苏逸,我的心里很懊悔这几年都没和她联系过,连忙发了一个消息过去,没想到很多她就回了过来。对的,她一直都在线,她也一直都知道我在线,她也一直都知道我在干什么,但她从不和我联系,就像我从不和她联系一样,我不知道她的原因是什么,就像我也不知道我的原因是什么一样。

就这样和她聊了一会,我很轻松,也很兴奋,像是失而复得了一件宝贵的东西,几年不见了,竟然没有丝毫的陌生感,还是像以前一样熟悉、亲切,重逢的热情过去之后,谈话也变的不再融洽了,我也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懂了,我也有我的思想和观点了,她也有她的的思想和观点,并且她的很多思想我并不是很认同,她说的事情我也没有经历过,也体会不到她的喜悦和辛酸;我说我的经历和想法的时候,她也只是随声附和着,我知道她根本也无法体会的到。虽然我们都在尽力地去了解、欣赏对方的思想和生活,但隔阂终究是隔阂,三四年的不同经历,使我们之前出现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通过聊天,我知道她现在还在亲戚的厂里,工资不低,工作也很轻松,但是却没有提创业的事,她说她现在身体不好,正在养病,我也没有在意,也没有细问,印象中女孩子身体不好也正常。

我就调侃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找男朋友了没有?”

她说:“没有,没有喜欢的。”

我说:“这么些年都没有喜欢的啊,你是不是太挑了啊。”

她说:“以前有一个,后来一直没有联系了,现在又突然出现了。”

我的心里一震,害怕她说的是我,就没有敢再接她的话。

聊了一会,我说,这么些年没见了,不知道你变了没有。然后我们就开了视频通话,视频中的她还是挺漂亮的,化了妆,染了头发,应该说比以前更漂亮一些,但已经不是以前的那种漂亮了,也不是我所喜欢的那种漂亮了,眼睛也没有以前那么清澈了,显得慵懒而又无神,只是偶尔还会闪现一丝亮丽的灵光。我那时身上的学生气很浓,对这种很社会的装扮比较反感,对她现在的思想也并不认同,就这样聊了一会,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就结束了。

在大学即将结束,同学们纷纷离校,我也准备再考一年研究生的时候,我却阴差阳错地考上了公务员,从此决定了我以后人生的道路和命运的方向。当时我是一门心思准备考研的,还在下劲地背英语,知道公务员很难考,所以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宿舍的一个兄弟要去郑州考试,觉得一个人太孤单,问我愿不愿跟他一块去试试,我想去试试也行,况且我没有去过郑州,也没有坐过火车,现在离考研还远,去看看大城市,顺便体验一下坐火车的感觉也不错,就答应和他一块去。后来我考上了,他没考上,真是上天的眷顾和祖宗遗德的保佑啊!考上了公务员我也没有感觉到很兴奋,因为考的是基层公务员,要到农村去,而我对农村是充满了厌恶,甚至憎恨的,那里有我所有的痛苦的回忆。我所有的努力和辛苦都是为了逃离那个地方,没想到,上了十五年的学,最后又回到了原点,命运真是可笑。我曾经一度想过放弃,我甚至觉得让我到城市当个保安,我也不愿回去,我太恨那个地方了。可是父母不愿意,他们觉得考上了公务员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对于世代贫农的他们来说,真算是光宗耀祖了,不去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他们是死也不会答应的。

就这样,我卖掉了考研的书,退掉了租的房子和买的自习室,老老实实地去了单位报到,安心去经营公务员这个有前途的职业。上班的日子忙碌却空虚,这期间,我主动给苏逸打过几次电话,就是聊些琐碎的东西,她说她的病情加重了,广州的医院几乎都治过了,老是治不好,准备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我问她得的是什么病,她说医生也查不清楚,就是精神抑郁、失眠、头痛,总之浑身到处都有问题,却也查不出到底有什么毛病。医生建议她回老家静养一段时间,看看会不会好些。我说不用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多严重的病都能治好,何况你这小病,她就咯咯的笑着。我这样说虽然也有宽慰她的意思,但我心里也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毕竟那时她才20多岁啊,能有什么问题呢?

随着工作时间的增加,我的生活又迎来了一个低谷,完全抵消了当初参加工作的喜悦,因为我看不到自己的出路,我渐渐地感觉到我可能要一辈子呆在这里了,每当想到这里,我的背后总是冷汗直冒,我才20多岁啊,一辈子就这样了。还有由于连续的喝酒,我的身体也出现了状况,胃经常半夜疼,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牙龈还出血,每次刷牙都是一片血红,有时候平白无故就是一嘴的血,我当时怕极了,也不敢找医生看,怕是真的得了致命的疾病。加上,工作上也很不顺心,我的那怯懦、脆弱而又敏感的心受了很大的打击,觉得自己真是一无是处,心情失落、沮丧到了极点。

这么几件事困扰了我很长时间,解不开,我开始随波逐流,颓废起来,谁请客都去,谁让喝酒就喝,今朝有酒今朝醉,来者不拒,我的酒量小,每每喝得烂醉,那时我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经常深夜还能听到我呕吐的声音。有一次,我喝的很醉,电话响了,是苏逸打来的,她说她现在已经到了商丘老家,她的家人从附近的一个地方找了一个神医,已经治好了她的病,只是需要再调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我的心里也很高兴,希望她能够快点好起来。接着她就说那个神医是多么的神奇,神医配的中药是多么的有效,是神医和中药救了她的命,西医就是害人的垃圾,说的很激动,极端的情绪溢于言表。我听她说话非常的极端,就不是很喜欢,我在大二的时候,曾经被骗到传销组织,见过很极端的人、很极端的事、很极端的思想,后来死里逃生才出来,所以,我对所有极端的东西都持有一种恐惧和厌恶的情绪。她还在不厌其烦地想我讲诉着中医是多么的好,西医是多么的垃圾,我的心里却早已开始厌倦,加上酒精的作用,让我昏昏欲睡,我对她说:“我困了,想睡了。”她惊愕了一下,好像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就连忙说:“哦哦,你赶紧睡吧”。

在我上班的第二年,已经完全适应了上班的生活,日子像白开水一样寡淡。一天早上,我在浏览QQ空间,看到“桃花卿”的QQ更新了一条说说:各位亲爱的朋友,我们共同的好友苏逸已经因病于今天凌晨三点与世长辞了,感谢大家生前对她的关心和照顾,请各位好友节哀!

我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这一定是网上什么搞怪的恶作剧,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连忙进入她的空间,看见空间还是原来的古典装扮,但那条说说下面却是哭声哀悼一片,都是生前好友回忆祭奠的话语,我知道,这不是恶作剧,这是真的。我的心像被刀子捅了一样刺痛的难受,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几个月前我们还在通话,我还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短短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死神真是残酷!

那天夜里我的心情还是不能平静,从第一次见她起,她说的每句话语都在耳边盘旋,不停不息,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泣,也许我不该哭泣,也没有什么哭泣的理由,严格意义来说,我们才只是在多年前的二路公交车上见过一面,也并没有很深的感情,但我就是想要哭泣,也许只有眼泪才能发泄我内心的伤痛,也许那些眼泪本就是为她准备的,在她离去的时候要一并的还给她。才22岁啊,多好的年纪,本该如娇艳的玫瑰一样含苞待放,却早早的枯萎了,化作春泥,也许真的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到白头吧;也许她真的是天上的桃花仙子,要到世上来受这一劫,才能重回仙班。也许终究是也许,所有美好的想象都抵不过现实的残酷无情。

浩浩愁,茫茫劫;

短歌终,明月缺。

郁郁佳城,中有碧血;

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

一缕香魂无断绝!

是耶?非耶?

化为蝴蝶……

佛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有时我也在想,要是能回到从前,改变一些前面的因,是否就能够改变后面的果呢?或者说,我本来应该去改变前面的因,而我没有改变,却导致后面的果呢?茫茫宇宙,浩瀚而神秘,我也无法参透这其中的奥秘,无论怎样,在我的生命的年轮里,将永远刻下这个女孩的记忆,或许因为歉疚,或许因为怜惜,或许是因为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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