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九月初,是属于我们的开学季。那个时候还没有见过你,懒惰的我正躺在宿舍床上回顾贯彻我整个高中并蔓延至大学的一段暗恋。前几天夜里难眠,翻开了一本名叫《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书,写信的陌生女人让我想到:对你来说,我也是那个“曾经我的生活里全是你,但我却只是在你生活里路过的陌生女人”。于是便有了这封信。
谈你之前,我还想和你说一说上一封信的“伪”收信人。很难相信吧,高二时候一见倾心的男生,让我在大三时还魂牵梦绕。要知道,大学以来的这两年,我只能从朋友圈里等待他、揣摩他。而他不过是个读书好、爱运动、经常被好多女生暗恋的男孩,对我来说,却是一个从未过交流却在心底谈了场极致恋爱的存在。
可暗恋太累了,一切都需要我来猜测、幻想,在每一次靠近时躲藏,在每一次提起时伪装。所以,我选择在两年前主动结束这场跨越四年却毫无结果的暗恋,于我自己而言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解脱。
直到看见了你,那种久违的在意却又不敢直视的心动,它又出现了。
在我过往的每个阶段里,很难有和同龄的男生近距离相处的机会。坦白说,在骨子里我是有些恐男的,表现在不会和男生主动说话,感受到男生的物理性接近时会胸闷、恐慌,在遇到心动的男生时从来不会主动表示。于是,暗恋的酸涩和灰蒙、悸动和满足,贯穿了我整个孤独又自在的青春。而你,出现在我青春乐曲终章里的那个最短暂却又最响亮的音符,是那么抓耳。
下面就说说关于你的故事。你知道和你“不知道”的事。
如果我一直呆在艺设楼里那条窜风的走廊里背书,而不是贪恋图书馆里的温暖,一切都不会开始;如果我不告诉我的室友在图书馆里我被一个男人深深吸引,而是默默的一个人关注你,便不会有她们的助攻、你的“我不知道”。可惜,“如果”这个词充满了梦幻,和不切实际。
我记得,11月20号前后我们终于结课了,本以为可以全身心投入复习的时候,我感冒了。那时距离考研还有一个月,昏睡的脑子和张不开的嘴打乱了我背书和做题的节奏,我被迫进入了一种“摆烂”到底的状态,总是发呆,总是把心思放在观察别人身上,总是坐在座位上没有效率地奋笔疾书。
起初我发现你时,我们都坐在三楼西边的电脑区,这是我大二时期就发现的宝藏地带。你很高,很引人注目,以至于看到了你的背影就发现了你的不俗,那个定格在我闹海里的背影照,你穿着一件深色迷彩的外套。这个小伙子,火气真足,当时的我这么想。然后就发现了你的座位,但你总是换,真的很烦诶,你从北面的最里面坐到楼梯口,又坐到南面,一个不在我视线范围内的地方。
我一直坐在北面楼梯口进来前几排的位置,一是我不爱多走动,二是坐在那里我好几天早上都可以看到姗姗来迟的你。
我观察到你经常和一个瘦小的灰色风衣男一起,是你的室友吧,很巧在中苑的很多时候我遇不到你,但总能遇到他。某晚闭馆你们两个一起回去,我走在你们身后不自然的关注着你们。走到图书馆大门口,你们俩都很绅士地撩起厚厚的门帘等待着,以免伤到身后的人,你在右面,他在左面,我故意却又自然的接过了左边的帘子并说了声“谢谢”。
你真正成为长在我“嘴里”的人,是在秋招那天。
我带着几份简历硬着头皮去了,我和那些公司是互相看不上的,很多营销的岗位并不是我的理想。回图书馆的时候空气中充满了寒意,沙哑干渴的嘴、激动紧张的心,把我推到了极度兴奋的状态,我不能坐下来安心学习。在五点的时候,我提前“准时”去吃饭。我紧促着的眉头,在拐弯走到电梯口抬头间看见你远眺着微笑的脸时,舒展开了。一束温暖的阳光穿过厚厚的冰层照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我没那么伤心了。
那一刻,我看清了你的脸,带着自我的美化和描绘。
此后回宿舍,我就和室友说在图书馆看到了一个好看的、令我心动的男人。他,个子很高,手很大,带着一个黑框眼镜,厚厚的刘海,就权且用“185”代称吧。不知是想要好好学习,还是要目睹这个我看上的男人,她们俩在十二月初也来到了图书馆。那晚你坐在中间的半圆形沙发上,我给我的室友A指了指你,她说“浓眉大眼,不错”。接着,我的室友B也知道了你。
那天,室友B有一杯没喝的奶茶,问我要不要用来帮我要个微信。这种单刀直入、快刀斩乱麻的风格我是不能接受的,我还没有深入观察过你,又怎么敢主动呢。在她们的软磨硬泡之下我同意了,由室友B写信、室友A送给你,当时我不在场,这种尴尬的场景我可能是无法接受的。带着憧憬和兴奋,那晚回寝室的路上,我小请了一次客庆祝一下,毕竟麻烦她们帮了我。
她们给我描述了你的反应,室友A说你很客气说了“谢谢”,室友B说你有口音是外地人,我在故作镇定地等待着一个由你发送的好友邀请。11点多的时候,消息来了。真的让我等很久诶!我揣测过你是不是当垃圾扔了,或者不想影响学习。我不知所措又假装主动地和你互换了信息。瑞俸,这个名字真的很有意思。你说到以后可以一起学习的时候,我是慌张的,我想直接拒绝了,但为了塑造一个乐观积极主动的女生形象,我同意了。
那天,在神经过度紧绷之后,我彻夜未眠,一是紧张第二天的两场面试,一是在分析你道的“晚安”是不是对我。室友A强调了这杯奶茶是由她的室友送给你的,理性仍在线的我在想你是不是没跟我说一声“谢谢”,是不是把这个和你微信的女孩误认为室友A了。如果是这样,我加了你的微信却以替身的方式与你沟通,我是很难接受的。我没有室友A漂亮,没她那么自信。
此后,我们一直在观察你,在谈论你,你的身高星座,你老是去上厕所的原因,你总是在11点、17点准时去吃饭,你总是穿着那双绿色的鞋、那条牛仔裤、那件黑色羽绒服。室友A有天在厕所门口拦住了你,问了你的身高,你的星座。你比预测高一公分,但“185”的称号我们一直都在叫着;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星座,但我知道我对天蝎男一直总是无法免疫的。
你不知道的一个小插曲,它催促了我的成长和蜕变,我想和你分享。那杯给你的奶茶是室友B买一送一的,她没告诉我,我一直以为是她为了促成我的心愿所以没喝的,所以我想我得请个客来弥补一下。当我把这件事直接和室友B说之后,她伤心哭了并且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只是想听到她说的事实,并不是想要得到她的转账。我们到三楼平台那针对这件事情展开了理论,起初是理性探讨直到后来说到了我的伤心处,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把这几个月的愤懑和情绪全都发泄出来了。
也许是我没表达清楚我的本意,也许是我总把别人的好意和金钱做一分一毛的衡量,我说出了暗藏了许多年的原生家庭对我的影响,最后她理解了我,我们和好了。此前我说,因为这个男生导致我和她不能冷静,我把你删了,并说再也不关注你了。事实是你没错,推脱给你的错也不过是我伪装自己的托词而已。
从那以后,我有极力克制,并把自己扎到无尽的知识海洋里。没维持多久,学习上的一筹莫展,情感里的患得患失,过往回忆里爱和自我的缺失,把我的泪腺拉开以至于失控了。12月7号再次封校的那天,我和室友B去栖霞山散了心,吃了好吃的,才有所缓解。那以后,我们不仅关注你,还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男孩子身上,有“贵公子”、“小白脸”、“马頔”等等,你们的存在成为点缀我们枯燥烦闷学习生活的一抹色彩。
删了你的联系方式容易,但忘了你缺是件难倒了我的事。
在情感里主动、直接一直不是我的做派,但如果一直将你放在心里不断幻想着以至于消耗了自己,于学习中的我而言是件彻头彻尾的坏事。
一个阴天,我们打算和你们一样5点准时去吃晚饭。外面下起了雨,我折返去拿伞,和你迎面碰上,186的视线根本装不下160的我;你走慢了,我们等等你们,你们上了食堂三楼,我们也是。吃饭时,她们几个一直鼓励我主动挑明,再主动加回你的微信。谁知那么巧,回来时遇见你正坐在二楼楼梯口的椅子上。在她们的鼓励和推搡里,我一次从你身旁走过,一次加了你的微信,一次和你展开了对话。第一次靠近你,我被你身上的陌生感和疏离感吓到了,这个人真的是我暗恋了十几天的人吗?第二次靠近你,你在懵圈和慌乱之中打开了微信,我感觉到了你好像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第三次靠近你,你像一个庞然大物俯身站在我面前,你的几个“不知道”,将连环发问的我的那颗心再次抛进了深不见底的海里。
那以后,我对你的热情被击退了,和一战上岸的勇气一起。你在三楼的背书区来回,你坐在那个阴暗的楼梯间旁的角落,那么大的身子蜷缩成小小一团,还有几天我们没找到你。你变质为了我们调侃、玩笑的谈资,在我的伤口上慢慢结痂。站在三楼,我洞察着每一个背诵中的考研人,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我永远活在由周围人一起构筑的世界里,迟迟无法抽身。
误以为你关注到了我,是整个事件变质的症结。我以为你会注意到一直在三楼、在你周围背书的我,我以为我的每一次目光锁定都会让别人感受到情愫或者异常。直到我接收到你的回应以后,无所顾忌地询问一个观察了很久的哥们是否关注到我,他说他完全没注意到我时,我解脱了,和我自己、和周围人的目光解绑了。
我加了你微信以后的你,回应不超过三个字,一切联络在考研前一晚互道“加油”开始切断。给你的祝福,我从来都是真挚的,但你的回应却没让我感受到同等的对待。不过我也不渴求,我的主动只是想将我的善良贯彻始终。你应该不知道吧,我给你的新年祝福还放在了楼梯间下你的坐垫下面,我想体面的告别不也是挺美好的吗。
这个短促的十二月,因为你的存在和室友们的陪伴,好像被拉长了岁月,刻在了我的回忆里。
这一年,我经历了过线被刷、准备二战,我从未想过去年那个那么不自信甚至近乎于放弃的我能进面试,只不过这样的运气没能将我推进理想的学校。但我始终要感谢你、感谢那些给我否的老师们,从最艰难的十二月,到三月的自慰,再到六月的释然,九月的再次启航,我更坚定,更清醒了。
毕业返校那天去做核酸,仅凭那双绿色的鞋子,我认出了你的背影,还是那个带着耳钉的、高高的你。收拾东西回家那天,我在北苑看见了一个全身白色运动装的男生,是我理想男友的样子,有一点像你,我不敢认。就当是你的一次回眸,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吧。
这就是我经历的关于你的故事。想问问你,你如今怎样?在什么地方?是否会为了成为自己继续奋斗?你是否还会回复我“三言两语”?
这都不重要,我要谢谢你,一个我成长道路上帮助我认清自己的陌生男人。
旃edge
2022年9月3日
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