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夜晚是烧完的白昼。

我体内饥饿的天鹅,有一滴被困在空中楼阁的泪水。

我还欠它一次溃败的坠落。




孤独的人总爱说起夜晚。

好像白天的面具摘下之后,总算能沐浴着月光丧出真我。

北京其实也是很热闹的地方,不像外国小镇从傍晚就开始休息。

我们总能找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和书店。

路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有白昼的寒暄。



我很偶尔地失眠时,从床上坐起来。

刷再也不更新的朋友圈,看笔记本上再也无法衍生的诗句。

一秒堪比一年,我甚至感受到了眼睛里红血丝的蔓延。

可就是无法闭眼,想等待天亮,又害怕下一秒天真的亮起来。

我感觉头发像是从齐肩长到了齐腰,黑夜也无法过去。

我躺下的时候,抬头看什么,都像看到了夜空。




以前和朋友出去跨年,大半夜的一群人在看灯光。

到下半夜百无聊赖地去看夜场电影。

我盯着自己的手掌看,看时光从指缝间溜走。

你看,明明每个白天我们都在争分夺秒地想要逆天改命,一到晚上就对时光表现得无比顺从。



其实有时候我就是想看看时间都是怎么溜走的。

是在我哪一瞬间的犹豫,是在我哪一瞬间的冲动,是在我怎样的诚惶诚恐下失去的,是在我如何的小心谨慎下错过的。

生活太公平了,它把我们的果断,决绝和理性交给白昼,再把夜晚留给我们后悔,疗伤和缠绵。

再让我们在太阳升起的前一刻收拾好行装,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时候我走进地铁口,明明天色微曦,城市的每一处却早已开始像齿轮般正常运行。

充满任何可能性的白昼又开始了。

不过好在我们还有一个夜晚去好好填补生活的缺口。




夜晚之温柔,在于它对人们的包容。

一个人想要展翅飞啊,就需要将往事藏好。

免得在热烈的注视里受刑。



人能失去一切,但从不会失去夜晚。

它是每一个孤独的人的底色。

是每一份庸碌和失落的退路。

有依靠的人大概从不会寄情于夜晚,不过无助如你我,又怎么会舍弃这一味良药。



我们的热情和天上的太阳一样,烧完了世界就剩一片黑暗。

到了夜晚我不想要道义和神的骸骨,它只是瞪着满目清明又无能的舍利。

不能营救一个惊慌的情人。



一个昏沉的夜晚,一个衰老的风暴。

无数个臃肿的晴天。

我哪儿也去不了。




可能是因为夜晚太黑暗。

人们看不见破风的箭,感受不到生活的暗潮汹涌的恶意。

顶多只是不愿吻那个沾了水的额头。



我只是在黑暗中颤抖,我不是能把日子刺穿的银针。

我躲着黄昏最后的锋利。

在黑夜中躲着命。



顾城说,“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这话说得多善良。

可我悲戚地想,我的舌头早已不是那匹锦缎,早已无法发出悦耳的声音。

更何况你消瘦的名字像一根针,对我没有丝毫的温柔。

我只能在夜晚举起白旗。

又在白昼悉数藏起。


夕阳的背后,月牙悄悄爬上了夜空。

我想用我坚持过的夜晚,换坦荡荡的白昼。



我哪儿也不去了,我只想在夜晚和白昼间过人世间的轮回。

我哪儿也不去了。

我就在放下屠刀的灰烬中等你。




愿每一双经历过黑夜的眼睛,都习惯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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