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再见（九）

半夜，程琳是被一阵鼾声吵醒的。她迷蒙着眼开合了好几次，才想起自己在哪。直起身子坐正，肩膀和脖子传来酸痛，她抬手晃了晃鼠标，屏幕亮起来，电脑右下角系统显示时间是四点十分。

她记得自己之前吃完夜宵就犯困了，想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没想到就睡着了。程琳又揉了揉眼睛，扭头看着张旭，只见他身体靠在椅背上，头戴着耳机，两眼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电脑屏幕上闪动的光影在他脸上忽明忽暗，整个人似乎有一种孤寂的伤感。他在看剧，似乎是她最近在追的《冲上云霄》。

她又直了直身子，感觉身后像是衣服滑了下去。她移动椅子，弯腰低身去捡，不小心脚尖踢到桌角，“啊”的一声，在安静的网吧响起。沙发上的猫直起耳朵，瞄了一声。程琳紧闭了一下眼，捡起了外套，低头瞬间，没看到张旭抿了抿嘴角。

早上七点的时候，网吧陆续上下机人多了。本来网吧包夜的时间是晚八点到早八点。但总有人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的娱乐时间。程琳直接下机在门口透气，不一会儿，就看到张旭和张雪峰到吧台还包夜卡。张雪峰直喊饿，对着程琳说“走，去吃早点。”

三个人走下楼梯，外面刺眼的晨阳，让人睁不开眼，程琳的腿有些发软，她扶了下楼梯，站一侧的张雪峰，急步拉住她的胳膊：“你差点踩空了。”

“我没事。”程琳看向张旭，他也正望向她，伸出的手又放回身侧。

张雪峰急忙收回手，左右转了一下头：“走，咱们去吃包夜机人必吃的早点。”便率先跑下楼梯。

说是早点铺，其实就在网吧楼下的空地，简易搭建的早餐点，过了早餐时间，也就撤走了，但此时确是小板凳上坐满了人，但好在吃完走的人也快。

三两人等到有空座位坐下，热乎乎的馄饨就陆续送了上来。程琳惊异地看到端馄饨的大婶，黝黑的指甲陷进了碗汤里，就有点吃不下，而旁边的张旭黑着脸，三两口就吃完了，对面的张雪峰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又看看张旭干净的碗底，把面前的那碗推到两人面前：“我不太饿，吃不下。”

张雪峰嘿嘿一笑：“我饿了，正打算等会再要一碗呢。”

话还没说完，就看对面张旭已经端起碗三下五除二，吃完放下用纸巾擦了擦嘴，冲着张雪峰说：“那你再要一碗吧，我先走了，帐你结。”

“也不怕烫着嘴，哎哎，凭啥？”

“前几天的饭费，都是我包的，这次就当还债了。”

本来还哼哼的张雪峰，蔫蔫地坐了下来。

张旭又扭头冲着呆呆坐在油呼呼的小方桌旁的程琳看了一眼，帅气地甩了一下额头的头发，“不走吗？”

程琳拿起书包，赶紧追了上去。

“见色忘友”，张雪峰低估了一声，瞬间也没胃口，喊着老板娘，买单。结完帐，他也像刚才张旭一样甩了甩他的寸头，摇摆着向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