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炉香》，爱是不满足的满足

张爱玲这个名字，对任何一个文艺青年来说大约都不陌生。9月8日，许鞍华改编自张爱玲的《第一炉香》在电影节中上映。

《第一炉香》是张爱玲在文坛里的处女作，快读时能感受到她自成一格的文采和对女性迷失的思考，慢读就会发现她对于沪港两地的文化困境和那个年代来两地女性抉择上差异并没有写透。

这个许鞍华创作的空间，也给读者看到了张爱玲。

战乱的年代，葛家家道中落，葛薇龙跟随全家来到香港避难；谁知道香港本质就似乎为富人准备的地方，物价居高不下，一听上海战事缓和，父亲当即退掉房子要回去。当葛薇龙心中另有打算，她找到生活富裕、却已经和父亲决裂的姑妈，恳求对方收留、资助自己的学业。

姑妈是葛家人的异类，当年不顾家人反对嫁给行将就木的香港富商梁老先生，至此与娘家人决裂。葛薇龙走进那道豪宅大院门的时候，也选择了向恶而走。

她开始的时候是清醒的，一心为了求学的时候，但从看到睇睇和阿倪的打扮时就开始不清醒了。和自己“身穿一件簇新竹布罩衫，浆得挺硬”的陈妈不同，姑妈的仆人，“雪青紧身袄子，翠兰窄脚裤，白底平金马甲。”

虽然走出那白房子的时候她安慰自己“我念我的书，将来遇到真正喜欢我的人，自然会明白的，绝不会相信那些无聊的流言。”但偷偷试穿了一件有一件华服以后，发现华服不是姑妈的而是姑妈为自己准备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被卖了的感觉，“这跟长三堂子里买进一个讨人，有什么分别？”没有分别，但她已经开始踏进了沉沦的泥潭中。

葛薇龙爱的真的是深爱乔琪乔到不能自拔的地步吗？我倒不见得，像她说的，“他不爱我，所以我才爱他。”于是，为了他，沦为真正的交际花，负担起乔琪乔的生活费。她的牺牲不是因为爱，是因为想逃避，逃避这个残酷、丑陋、泥泞的现实，逃避她放弃乔琪乔后一切纸醉金迷的生活化成泡影的未来。仿佛一个瘾君子，姑妈给予她的生活，是一种毒，戒不了，是因为这样的圈养承受不住戒毒时候的痛苦。

乔琪笑道：“你也用不着我来编谎给你听。你自己会哄自己。总有一天，你不得不承认我是多么可鄙的一个人。那时候，你也要懊悔你为我牺牲了这许多！看，其实乔琪乔也明白的，他与葛薇龙之间的爱，太多现实。

故事的最后，出现了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和葛薇龙一样踏上了不归路。张爱玲的经历，让她的小说没有多少好结局，但又距离现实有着可触不可及的距离，而许鞍华导演最擅长的则是把故事无限拉近现实，这不符合张爱玲的审美，却又恰好填补了她在港沪两地差异上的欠缺。

无论是张爱玲文艺范的《第一炉香》，还是许鞍华烟火气的港式宇宙，都值得去品一品，看看民国的俗世悲爱，也去看看借壳还魂的香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