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那年的记忆——放长龙

爸爸单位的住宅建在一片山坡上,是一排排红砖红瓦的新房子。我们跟着父母走进新家时,心中涌动着新鲜和渴望。新家打开房门是一个门厅,左右两间卧室,中间为砌有两盘炉灶的厨房。由出租屋进了新家,感觉这房子又大又敞亮,高兴的想唱歌,走路都在蹦蹦跳跳。

新鲜劲儿还没过,晚上睡觉被冻醒了。新房的棚顶和墙壁上挂着晶莹的霜花儿,满屋子只有炕还温热;身体如裸露在外,一阵阵寒意肆无忌惮汹涌而来。妈妈也醒着。她起来,把棉衣棉裤一切能压在身上的东西都找来,又让我们往一起凑凑,抱团取暖。

转学进了矿山子弟小学。家在山上,学校在山下,每天都在山坡路上窜来窜去。记得那个冬天只要不下雪,天空就会湛蓝透澈,没有一丝浮云;两边的大山夹着它,它仿佛就是细细的一条儿,像我眯缝着正望向它的眼睛。

那时的冬天总感到雪大,一个冬季几乎见不到路面的本来面目。穿冰鞋,放雪爬犁,只要放了学,冰雪世界的欢乐便拉开帷幕。

我们的玩冰装备虽然粗糙简陋却极其实用。冰鞋依照脚的大小,锯下比脚稍宽一点的薄木板,前面一公分处削去一层,顺茬钉上三两颗钉子;木板下面嵌进两条平行的粗铁丝。钉子留作快速滑行时脚尖向下一点,急刹车用;铁丝在木板下面,与冰面接触,方便流畅的在冰上飞行。那个冰车需要的材料多一点,两块宽木方,每个下面也要装上一根铁丝;木方上面钉一排木板,是安放屁股的地方。冰车另外还要配上两根钎子,尺多长的圆木棒头上嵌进一颗钉子,冰车要前行时两臂用力把这钎子斜向后扎下去,冰车飞驰着又带着两臂抬起,坐着滑行的梦便通过这钎子实现了。冰车的高矮依据个人喜好而定,矮点的稳当,不容易翻车,高点的坐着舒服,划起来省劲,不过拐起弯来或与同伴们相撞,是很容易人仰马翻的。

冰车还有一种不用钎子的玩法。没有课的下午,很多小同学会不约而同出来,去后山通住火药库的大路上由高向低依靠惯性放冰车。一般是在半山腰处停下,平常没有什么车和人。这条路和山下矿区那条唯一的马路相接,如果玩过了头一直滑到马路上,遇到了人和车就很危险。有一回我们忘乎所以一阵风似的冲到山下,未来得及欢呼就被一个正巧路过的老师发现,他二话不说,没收了冰车。还好那时老师很少找家长,不然一顿打骂是免不了的。

滑冰鞋就随意多了,不受人多人少和时间场地限制,只要稍得空闲,用麻绳将冰鞋绑到脚上,就可以坡上滑行,冰面起舞。

还有一个冰上活动是集体项目,叫做放长龙。下午放学后,一群穿着各色衣服、认识或不认识的小朋友聚在一起,胆大的男孩在前面,其后一个抱一个,蹲在山坡锃亮的冰面向下出溜。往往滑到半路,胆小一点的孩子紧张的松开手,龙身立马断掉,孩子们被甩得四仰八岔、东倒西歪,兴奋的乱叫着,手舞足蹈着,互相拉扯着,又回到起点,从头再来。没有几个孩子戴手套,都穿着厚厚的棉袄,脸蛋冻得跟红苹果一样。到了傍晚暮色四合,各家有人来喊正疯着的孩子们回家吃饭,放长龙的欢乐才算告一段落。

现在想起九岁那年的冬天,想起那山坡路和细细的天,那冻红脸蛋的男孩女孩,还是会有一丝丝欢乐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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