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大作战-1

24号那天，下午三点钟左右的时间，我独自一人，端着水杯站在饮水机的旁边，百无聊赖，试图营造出一种我正在等水烧开的假象，从而获得一段短时间的头脑放空状态，也就是俗称为“偷懒”的行为。

饮水机里的水烧开之后又保温了。没有想要打水的意思，我望出去窗外，忽然间看见一条彩虹...不对，我定睛一看，是一条彩虹糖，它就卡在大楼对角的一台空调主机的架子旁。如果说，吃是人类的本性之一的话，那么真有一瞬间，我想爬出去把它捡了，但是仅仅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我的理智便把吃货的本性给压制住了。

“你在干嘛？”

大概是我进休息室的时间太长，也可能是除我以外，还有人觉得会议过分的冗长，所以到休息室来喘喘气。总而言之，美莎进来了。虽说我们之间的想法，有很大的几率相同，但我不想冒让她知道我在偷懒的险。我要想个办法，一方面周旋她，同时又尽可能的令自己逗留在这个空间的时间长一些。

“打热水。”我说着，假惺惺地看了一眼饮水机，刚好保温的灯暗了，加热的灯亮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所以现在里面的水相当于是才开始烧。于是我又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水就是不开，等了好久了。”

“可能是冬天吧，要久一些。”美莎边说边走着过来。我看见她手上拎着一个粉色的陶瓷杯，走到了饮水机的另一侧，形成左右门神的架势，保卫这饮水机一样。

“今天晚上你做什么？”美莎问。她把杯子放在了饮水机顶上，扭头看着我，撩撩自己额头的刘海，我清晰地对视她的双眼，也许是我的多虑，也有可能是我的多疑，总而言之，我就是觉得她话里有话，像是在试探什么一样。

“做什么？没什么做，就跟昨天一样，在家里玩游戏。”我回答说。

“没约什么人吗？”

她这么一问，我才反应过来，今天晚上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可是对于我这种连自己的生日几乎懒得庆祝的人来说，这些会导致街道人满为患的节日就更是没有一点兴趣。与其说没有兴趣，倒不如贯彻过往的一句推搪言辞：我讨厌人多的地方。

“我没有约人。你呢？”

“我和一琳她们去逛街，你要一起吗？”

“不不不，一个男人跟在一群女人后面，只会沦落为拎包或者推购物车的人形机器。”

美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临时“进场”的阿扬给打断了。他的手上也端着一个杯子，我猜想，要么是真的喝，要么就是和我一样，用行动来逃避会议。我记得这杯子，是二十二块零五毛钱在新天地广场买的，当时我也在场，见证了一个铁心不议价的人和一个企图便宜三块五块的人，以玻璃圆桌为战场，舌战了半个多小时。

“你们在干吗？”阿扬推开门进来，接着又磨磨唧唧地关上。他走过来的时候，看了看天花板，又看看地面，好像是来到一个陌生环境一般的谨慎。

“在等开水。”美莎轻描淡写地回答阿扬问题。

“对了，今天晚上小云她说要圣诞大餐，月霞，你要不要上来和我们一起吃饭？”说着，阿扬也把他那个杯子，放在了饮水机上面。

“圣诞大餐？”我表示着严重的怀疑：“你妹要做什么？火鸡？还是火鸡面？她别把楼给烧了。”

“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菜。你来不来吗？”

“不去。”

“你有约吗？”阿扬退后一步，位置在我和美莎正后方两三步的距离，他看了一下我，又看了一眼美莎，眼神中多少在述说着他当下的疑问，但没过几秒钟，美莎便意识他的误会，解围说：“别看着我，我不知道他约了谁，我晚上约了一琳她们去逛街。”刚说完，她一脚踢向饮水机下面的柜子，发出一声响，我和阿扬当场惊住了，不约而同地看向她趾尖顶在小柜子上的那只脚。莫名其妙之下，她收回脚之后，说了一句：“这东西是不是坏了？怎么这么久水都不开？我先出去了，待会儿再来。”

美莎离开休息室，阿扬走过来我旁边，扶了下饮水机顶上那两个水杯，挪左一下，挪后一点调整一下位置。

“你有没有发现。”阿扬美莎离开的方向跟我说着：“自从你没有跟美莎一组之后，她脾气越来越暴躁？”

“有吗？”

“没有吗？其实，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跟她一组？”

“她老是偷看我微信聊天记录...”

“对了，你那个同学有没有回信？”阿扬突然自己转移了话题。

“没有，她还没有答复我。”

说这里，饮水机发出“嘟”一声，示意加热结束了，与此同时，我口袋里的手机也响起了“哒哒哒”的铃声，我伸手去口袋，脑子里不停搜索着：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我先出去了”阿扬小声的说着，一边打满水，也给美莎的杯子倒上半杯，一起端了出去。

接通电话之前，我看了一眼手机，是张凌打来的电话，在铃声和手机震动间，我犹豫了那么几秒钟，究竟是接还是不接好呢？试想一下，如果接的话，很有可能我要听她一通抱怨，上至老板同事，下至宿舍同住姐妹，各种怨言；如果不接的话，我又很好奇，在这上班时间，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才打给我？

还是接了。

“喂~月霞，完了...”张凌语气里带有浓厚的慌张，说：“十月姐回家了，阿英和李雪又都有节目，今天晚上宿舍就剩我一个。”隔着手机我都能想象到，她是仰着头大喊着跟我说话。

“然后呢？你想怎么样？”

“我能不能去你家？（玩游戏）”

“不行，上次把我初恋送我的杯子打碎了，还跟你算账呢，以后禁止你来我家。”我断然拒绝了她的请求。

“不就是一个破杯子嘛，至于这么小气吗？”

“就一个破杯子？你有本事就打给杨素风，去他家玩游戏，然后我就不计较了。”

“你不要提这个人，他娶的那是什么东西？彻底摧毁了我们三个人的友谊有没有？我要跟他绝交。”她越说越激动。

“哈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李香芹说我们俩是狐朋狗友？”我笑了笑：“你说，我们谁是狐朋？谁是狗友？”

“别提这个女人的名字，我不想听见！”

“你不会是在大街上吧。”我听见手机里传来的汽车声。“先别这么激动，要不我们去网吧，找Kelvin一起，组成新的铁三角，把杨素风踢出去。”

为了安抚张凌激动的情绪，我可能又要浪费了一个独自玩游戏的美好夜晚。

傍晚六点钟左右，我走出大楼来到广场，天色已经昏黑，而且没有一点星光的迹象，整个天空是死气沉沉一片，就连零星的活跃气氛也寻找不到一丝半点。

广场上的灯光陆续亮起，人来人往之中，我多少明白了其中规律，除了我形单只影，其他人都是成双成对、你侬我侬的景象。我又再度回想起来，今天是平安夜，又想了《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个故事。

走过人行天桥，来到马路的另一侧，相约好的网吧，入口就在两条街以外的一条小巷子里。对于那个网吧，其实我还是挺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