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花落地的声音

文/半山云雾

近段时间来，工作上的事情差不多理上正路，相较以往的奔忙着实平稳了许多。于是开始筹划写一部长篇小说，意将大致的经历整理成篇幅较大的文字集，算是给自己的爱好做些交代；也想借这样一个契机，逃离破碎的过去，向那瞎乱奔忙的年纪，狠狠的挥手道别。可在挣扎着赶往的困顿行路上，越是想努力向前，越是会掉进回忆，被那些痛苦里偶尔穿插的乐事所迷幻，被那些遗憾拖拽着出不来。如此，方才兴致高涨的笔墨，未落在纸上，便在缭绕的烟雾里被风干。

于我而言，相比过往经历过的乐事，好多遗憾被记得更真实，因为经历过，失去过，想要去弥补甚至是改写。也正是这些不完美的经历，导致我常常自顾自的意淫，通过假想，为不完美的经历另写剧情，以获得精神上的些许满足，堂而皇之，自欺欺人。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我着实与积极向上挨不着边，反而是颓废消极，我做的有模有样。

揪着过往憧憬未来，深思、忏悔，摸索着人生智慧积淀过程中的短暂驻足，思考每个片段背后的可能存在的含义。这实在是一段难熬的路，在理解的所谓成长里去面对失去，面对年少单纯思想里的期许，这几乎是暗无天日。我常常会躲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开一盏灯，听盛放在多数人已经睡下的安静里远方工厂内传出的轰鸣，及偶尔经过的火车汽笛声，又或是长长短短的虫吟。喝两杯来不及烧开的水，抽两支刚放下又被拿起的烟，用不成熟的手法混合浮躁的心绪写一些相较清凉的回忆，听雪花落地的声音。

记不起来那天的具体日期，努力的去推算了一下，也只能确定是周六，因为高中的课程比较紧，只有周六下午至周日早上休息。写到这儿，我着实是懒，懒得通过其他线索去想起给我带来美好回忆的具体日子；却又显得我仍有些真诚，以至于不愿意去瞎编一个日期，来让这些事情显得更具体。无聊，对于这个细节上纠结，实在是没多大意义。不过，我坦诚那是我印象不深的一段美好回忆。

决定下得很仓促，也没有充分的准备，就是忽地想到去野外去露营，便把这消息告诉了我弟。他听后很高兴，毕竟为了高考，每天埋头学习，早就想放松一下了，还说想要带上几个要好的同学，我即刻答应了。随即，我让邻村的一个告好友加胜去备了些食材，又去找坤哥借了几顶帐篷。

翌日下班后，我便驱车去接我弟及他几个同学，因为来回辗转，到目的地时，天色已灰，冷风吹得有些刺骨，先到了的好友加胜已将柴块烧在临时砌起的石灶上，一大锅菜煮得热气腾腾，旁边的烧烤炉，炭火烧得通红，整体的准备工作做得还不错。

初次见面免不了生疏，都是较为熟悉的人扎在一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乐呵呵的聊天，偶尔会用躲闪的眼神试探的看着周围的生人。这种氛围几近维持至饭后。
吃完饭就散开了，独自一人或者约上几个熟人上到山上去寻拾柴火，待聚拢来时，柴火已聚了一大堆，砍的砍，折的折，弄小了就扔进火堆，火越烧越旺。
一行十多人就围着火站着，我率先说了一些话，当然，我已记不起当时说话的具体内容，大概意思就是分享我对相遇的认识:我们谁也不清楚我们的生活中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可现在我们遇上了对方,可能明天分别后就再也不会相见，即便再遇上也不会记得，我希望我们都能放下心里的戒备，好好的享受时光，享受这个夜晚，真诚的去面对，去认识周围的人。现在想来好好笑，以自我偏狭的认知去怂恿别人认同自己的价值观，有点厚颜无耻之意。
接下来就是挨个介绍自己，家在哪里，说了一些记忆很深的经历，也谈谈梦想，说说未来。当说到经历，有的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却也不矫情，眼泪掉下来，就用手一抹，不哀怨，反而有几分潇洒。说到梦想，表情却有些不自在，这种不自在，倒像是向众人抖露秘密的不自在，或者是梦想太远大，竟有些不好意思。这应该就是青春，勇敢，充满了激情，却又在表达时小心翼翼。当然，也有说到经历稳稳当当的，说到梦想铿锵有力的。
我喜欢他们脸上的青涩表情，表达里害羞的语气，我喜欢他们此刻的真诚，毫无保留的呈现真实的自己，我喜欢这样认为。我喜欢这样的环境，一个人诉说，一群人安静的听，都不插嘴，除了火堆里偶尔炸裂的火星。我喜欢感受他们的经历、他们的故事、他们的高中时代，及他们富有温度的拥抱。
随后，天空骤降雨夹雪，很快大伙儿的肩上都湿了一大片，但良好的氛围没被天空突降的雨雪打破，这种诉说和倾听依然在继续，他们只是靠的更近了些。
当夜沉下来，柴火燃尽，他们仍无睡意，不时扒开火堆里的火星，感受这堆火的余温。直到深夜，才各自睡去。
在我睡下的时候，我清晰的听见雪花落在帐篷顶的声音。

如今我已记不起他们的名字，尽管当时都作了详细的介绍，但我记得那个夜晚，记得雪花落下时，站在火堆旁畅所欲言的他们。今年他们都高考了，我也没打听他们是否都考了理想的成绩，是否都收到了理想大学的通知书。只是默默的祝愿他们都能够拥有一个独立、完整的人生。也希望我亲爱的弟弟不要灰心，一次高考失利不足言语，卯足劲儿，加满油，争取在明年的高考时，考出自己满意的成绩，要知道，你很棒，为兄已足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