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林中要塞的春天

冰皮始解，溪水淙淙，草木如碧。森林迎来了又一季春天，而要塞里的人们却如同临近期末的学子一样加倍紧张了。

这座位于森林深处的要塞是水月教派在森林中的前沿阵地。经过了一个冬天的休整，秋季战火留下的痕迹已经基本扫除干净，教团也根据上一季汇报的人员伤亡名单从总部派来了新人。

在这奇妙的世界中，太阳和月亮是万物生长的能量来源。也正是这两种对立统一的能量来源，催生了这片土地上同源相杀的两个主流教派——阳炎教派和水月教派。阳炎以象征温暖的红色来代表自己的教条，而水月则以清凉的蓝色象征自己的主义。两个教派之间无休止的战争，绵延了千百年。

孔子曾以“冬夏无战事”为由将战国前的那段历史写为“春秋”；这片土地的战争也多数发生在春秋。与我们常言的春秋不同，这里的人并不是嫌冬夏太冷太热而挑选舒服的天气打仗，而是因为只有在春季和秋季，极其珍稀的魔力水晶才会在特定的气候条件下在祭坛中生成。

在历经千百年的摸索和尝试中，教团中无数的法师、祭祀发现了用人工方法设置祭坛，将广泛分布在自然界的魔力凝聚成水晶。一旦水晶在祭坛中生成，便会将魔力从祭坛中源源不断供给给教团，这种生产方式也直接导致了这片大陆的货币基础是魔本位而不是寻常世界里的金本位。

但是，魔力水晶生成的条件相当的苛刻，只有在魔力充沛的环境下才能生成质量卓越的完整水晶。于是，这片坐落在地脉上的钟灵毓秀的森林便成了兵家必争之地。两个教派，在这片森林里各自修筑了要塞对垒，每逢春秋便大打出手，却不是以杀戮为目的——战争的终极目的，是将对方祭坛中生成的水晶送到我方要塞“处理”掉。

这种“掠夺”而不是“毁灭”的战斗目的来之有因：水晶，在性质上更类似于核电站——在祭坛中可以稳定供能，但是如果强行摧毁，不稳定的魔力外泄便会造成大规模的爆炸，这是双方教团都不愿意看到的。这样的爆炸，在可以记载的历史中只发生过寥寥几次，每一次都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这种趋利而避害的最基本共识，最终使得“掠夺”成为了这绵延多年的战争的最主流方式。

冰皮始解，溪水淙淙，草木如碧。一身皮甲的少女跟着带路的蓝袍人走在林间的石板路上。鸟语花香的惊蛰景象涤荡着女孩的心灵，似乎能冲走淤积在心头多年的烦恼。

“我还以为要塞的环境肯定已经被连年征战摧毁地一片狼藉了呢，原来是这么美的森林！你们在这里住着还蛮幸福的嘛~”少女一边贪婪地呼吸着这里青翠的气息，一边向前面走着的蓝袍人说道。

“森林有魔力的保护和滋养，自修复能力很强。如果你觉得在这里服役很幸福的话，一会儿我带你先去墓地看看。”蓝袍人停下脚步冷冷地说着，“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的话，”回过头，目光平静地射向少女，“会很容易死的。”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已经被这冰冷的眼神洞穿了。

少女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蓝袍人自觉话说得重了，努力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少女小心翼翼地抬头，透过刘海之间的缝隙和他蓝袍子的兜帽下沿，看到了那张棱角分明的男人的面孔。

“我… …我叫秦舞瑶… …，您的名字是…？”

“我是你第一年见习期间的导师，安然。你是新人，我会尽量对你温和一点，不过你自己心里也要有点数，毕竟这里是战场。好了，不多说了，快去要塞领事那里报道了。”

“嗯嗯，那还请多多指教啊！”名叫秦舞瑶的少女深深地鞠了一躬，长发随着这一弯腰高高地扬起来，险些甩到安然的脸上。

安然轻轻嗯了一声，转身回去接着迈开步伐，沿着石板路走了下去。

秦舞瑶又望了望周围的鸟语花香，便收回视线小跑几步跟上了安然的脚步。两人怀着各自的阅历和心情，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地消失在了林中小径的曲折蜿蜒之中。

溪水淙淙，草木如碧。森林迎来了又一季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