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莫名的等待 一件艺术品

“到了,进去吧!”我指着公园的入口说,真不知道这个时候里面还有什么风景可以欣赏,月光也没有,路灯光也是微微的,里面黑灯瞎火的,不知道进去后会不会撞鬼,我是不信鬼的,我只是担心萌萌细雨的内心会不会突然蹿出什么东西,让她自己忽然一惊。
 “呵呵。”萌萌细雨一声冷笑,脸色在那一刻显出一种霜白色,如果不是粉红的血色,我会心底怀疑她来自另一个地域,至少她不是来自人世。
 我看着她,她好久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木楞地看着公园的入口,眼神专注得有些超然,仿佛前方的铁条门根本不是公园的入口,那又是什么?或许是通往另一个地域的入口,在她看来。
 身后忽然一阵摩托车驰过的声音,轰轰的,是那种用来竞速的摩托,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人骑这样的摩托车出来玩,一般都会跟着几个着超短裙的靓妹,只是不知道摩托车来自何处,它又要驶向什么地方,只是那么轰隆隆一阵噪鸣,我还没来得及去扭头看个究竟,声音已经远了,摩托车的位置也在视线之外,那轰隆隆的声音渐渐变小,半分钟过后才听不见了。
 或许雷风就爱干这样的事情。我在心头嘀咕。
 “怎么不说话了?”萌萌细雨忽然侧过脸来,看着我,眼睛分外有神,在黑暗的天空下和四周呈现出一种不一样的黑色,我只能辨别出那种黑色和周围的颜色不一样,却无法用准确地词汇形容那种黑色,深黑,或者墨黑,都不对,只是看着那黑色,想起了神话传说里面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世界模样。
 “没有。”我回过神来,看着公园的入口,我和萌萌细雨在这里,我们俩在这里驻足了十来分钟,没有一个过路人,也没有谁单独的或者两个人一对几个人一群从这里进去,就我们两个存在于这个空间里面,黑暗而真实的空间,没有风却让人心头一阵凉的空间。
 而公园连个值夜的工人都没有,其他收费的公园或者游乐园在当天停止营业以后至少有个值夜工,在公园里手拿电筒四处转悠,防止概率极小但或许可能会有的事件的发生。而这个公园的门口,除了两个功率不足一百瓦的电灯,昏黄的灯光不足以照亮十米以外的地方,其他的什么也没有。铁条在微黄的灯光下显得斑驳而又黯淡,虽然呈闭合状态,但中间有一条明显的缝隙,排着过两个人都可以,一把大锁闲置在旁边,看上去有半斤重。
 “不进去吗?”我问,象征性地伸了伸手,我也不知道萌萌细雨要干什么,我只知道她带我来到这里,开始我真的以为她想到公园了呼吸新鲜空气,当时我信以为真了,可没想到的是到了这里她迟迟不肯进去,她也没有表态,她也没有说明自己为什么不进去,只是站在那里,我心里千头万绪,却不敢表明。
 “再等等。”
 她只是这么说,话语简短到只剩一个空壳的程度,看我们现在的样子确实要再等等,不然也不会两个人大半夜傻站在公园门口,可我们等的究竟是什么?难不成是一个忽然出现跳着走路的鬼怪,可那都是电影里演得逼真现实却不存在的东西,此季是夏季没有到万圣节,也不会有可能的人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开化装舞会,那我们到底又在等什么?或许萌萌细雨话里有这个意思,只是她没有言明,而我能够感受得到,或许有一个人在附近躲着,不是躲着也是在路上,距离不远,几分钟或者十来分钟以后会到这里,反正待会儿会有一个人出现。可在我知晓的可能的人里面,除了晴雷和雷风,还会有其他的可能性吗?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公园里,为和萌萌细雨一遇,而且我必须在萌萌细雨身边??
 “谁??”我忍不住问。
 “什么谁??”萌萌细雨看着我,细致地观察着我的眼神,我们距离近在咫尺,她可以看到我脸上任何一点点的变化,皱一皱眉头都是很夸张的举动,她长久地凝视着我。
 “你说的,等等。”
 “是呀,等等,再等等。”
 “等谁?”我问。
 “不等谁。”她说,轻言细语,自然亲切,仿佛是在晨读一篇记叙范文。
 一瞬间,我傻了,等等难道不是等人吗?不然等什么,神神叨叨奇奇怪怪的。
 “那我们等什么?”我直接问了最想问的问题,一点没有拐弯抹角,一点没有旁敲侧击。
 “不是我们。”萌萌细雨说,忍不住坏笑,我像一个被她愚弄的小孩一样,她的笑里就是这个意思,可我却看不太明白。
 “我和你吧,”我纠正自己的口误,说:“你在等什么,萌萌细雨,我一直在你身边,这附近我不确定是安全的还是不安全的,但我会随时准备保护你,但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等什么,我心底有这样的疑问,我希望你诚实地回答我。”
 “等你!”萌萌细雨坏笑得疯狂了,就像姐姐在弟弟没有防备的情况让他咬了一口烂苹果。
 “等我??”我手指头指着自己,想通过这个行为确定萌萌细雨话里的意思,她确定自己说了什么吗,萌萌细雨没有过分的反应,我又说:“我就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你等我??等我什么??”
 “看你呆在这里,就是一幅风景画。”萌萌细雨笑笑,说,笑的样子很单纯,就像我初遇她时候的样子。
 “应该是肖像画,”我说,自以为是地纠正她的口误,说:“有人物的怎么也不是风景画,从来没有在一幅风景画看到过人。”
 “好吧,好吧。”萌萌细雨连连点头,脸蛋因为某种我猜不透的原因而红了,说:“不管是肖像画,还是风景画,反正你站在这里就是一幅画,一件作品。”
 “那我应该是雕塑才对。”我说,只能顺着萌萌细雨的意思说,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要表达个什么意思,或许只是出于无聊用这样的方式打发时间而已。
 “词汇量真大啊。”萌萌细雨说,笑了,心头有些惭愧的那种,见我有些木讷,说:“雕塑可不会动,而你会动,所以你不是雕塑。”
 “那你说我是一件作品,我到底是什么作品,我好好奇,我好想知道。”我说,看着萌萌细雨越笑越开心,看着萌萌细雨眼神里不仅没有睡意,还闪烁着星星的光芒。
 “你本来就一件作品,不是油画,不是素描,不是风景画,不是肖像画,不是雕塑,不是捏面人,但你就是一件作品,一件货真价实的作品,一件应该被尊重被欣赏的作品。你!”萌萌细雨说,越说越得意,仿佛我这件作品出自她这个才女的手。
 我忍不住一阵偷笑,表情都因为瘪不住了而脸上有了明显的变化。
 “笑什么呢?”萌萌细雨脸色有些不悦了,说:“笑你自己吗??”
 “不是……有点吧……或许吧……是有点,笑我自己。”我说,脸上的肌肉以怪异的状态扯着,我都不知道自己笑成了什么样子了,说:“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一件作品了,或许从你话里的意思讲更准确的说法是一件艺术品,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是艺术品,包括捏面人。”
 “上小学的时候我学会捏泥人,还考试了,得了高分,只是从来没有捏过你。”萌萌细雨说,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捏泥人和捏面人是两码事,至少捏泥人不会捏成艺术品。”我说:“只是不清楚我和一件艺术品有哪门子关系?真是的,没喝酒,却说胡话。”
 “打打基础呗,上大学我或许会选修捏雕塑的。”萌萌细雨说,更得意了,得意得都有些肆无忌惮了。
 “雕塑是用锤子凿出来的,不是捏出来的,石膏你捏得动吗,更不要说大理石花岗岩这种材料了。”我说,看着此刻的萌萌细雨有些癫狂的状态,却不知道她的内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在起起伏伏,我只能确定她的内心有了很明显的变化,或许她想到了什么东西,或许她在默念什么,我却不想细究下去了,看着她享受美妙的癫狂,我的心里也有了一种喜悦感。
 “好吧,雕塑,雕雕塑,雕塑是用来雕的,不然怎么叫雕塑吗,是吧,雕雕塑。”萌萌细雨说,嘴扯着扯着笑,看样子怪丑的,可她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只是忘我地笑着。
 “你说绕口令还是怎地,都不知你怎么了,神起来了。”我说,感觉萌萌细雨好怪,感觉自己好怪,感觉我俩出现在这个地方更怪,两个怪人像两头怪兽出现在一个怪异的时空。
 “没事,我心情好,我高兴,我爱怎样就怎样。”萌萌细雨说:“这叫艺术家的自我。”
 “你什么时候成艺术家了,我什么时候又变成你的作品了,刚刚还在饭馆吃饭,你不过是一个高中毕业即将入大学学习的学生,几个小时,没有过一天,你就成为了一个敢自我标榜的艺术家,你牛皮吹上天了,萌萌。”我说,心头不知何时蹿起一股气,说着说着就变味儿了。
 “哼哼!”萌萌细雨干咳两声,像大老板开会时宣布会议即将开始一样,然后说:“请叫我萌萌细雨,糗毅,你要叫我萌萌细雨,而不是什么萌萌,你一说这两个字,我就想到那两个人,晴雷和雷风,一个脑残,一个残脑。”
 “行了,行了,”我连忙挥手,既然她不高兴,我也没必要让她继续不高兴,于是说:“你不高兴,就叫你萌萌细雨得了,反正你喜欢我,你喜欢我这么称呼你。”
 “嘿,嘿,”萌萌细雨的手在我眼前虚晃两下,速度很快,但没打着,说:“我什么时候喜欢你呀,我中邪了呀,我喜欢你做什么,一个老大不小的人了,连婚都没有结,我喜欢你什么呀?”
 “我中邪了,我中邪了,好不好,”我连忙为自己的快言快语道歉,说:“我中邪了,所以才大半夜跟你到这么个地方来,而且莫名其妙等半天,你也不说进去也不说回去,就这么傻傻等着,像俩神经病,或许真的中邪了。”
 “我看你不是中邪了,你是中蛊了,大半夜的,胡说八道。”萌萌细雨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悠悠地说:“游戏结束了,送我回家吧!”
 “什么游戏??”
 “送我回家的游戏。”萌萌细雨说,看我愣着,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吗,现在,送我,回家,懂吗?”
 那一场游戏过得真的很荒唐,鬼使神差我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被等待被笑话被逼的绝路上,最后一句送她回家一切都变得天宽地广,那是一个一生难忘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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