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纳德自愿进行了祭祀的仪式?”
“不可否认,在成为主人手下的一段时间内,他确实寻求到了解脱,”撕裂者聊着过去,谈吐之间颇有些惋惜的意味,“但是后来,不知从哪一刻开始,他失去了自己残存的理智,成为了那样的怪物。”
促使纳德改变的原因不得而知。据他所言,就黑暗法师本人也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黑暗只会剥夺人的外表和痛苦,但并不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甚至到了无故杀害平民的地步。
这件事之后,剩下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比较熟悉了。见到先导者连续杀死多人,黑暗法师自然不能放手不顾;可是,她却没有办法直接进行阻止:一方面,想要解决一名自己的手下需要花费极大的心力;另一方面,纳德选择了信任黑暗,作为回报,她理应宽容和支持他才行。而我的出现,将这一道德困境最终画上了句号。
“能杀死先导者,你这小子做的事,倒还算是解决了主人的心结,这也是她对你并没有杀意的原因之一。但是,我承认,那些死去的无辜者足以让你对我们感到愤怒,这点我们并不否认。”
我沉默片刻。此时天色愈发黯淡,我已经很难看清撕裂者的身体轮廓。
“我可以暂时相信你们的说辞,但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那我将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
那两排大牙在空中笑着,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圈。
“你说话倒还挺有底气,但事实是,我们也不知道是否会有人成为下一个先导者。总之,我们的目标是统治世界,但决不是以杀人为乐。人皆有志,这不过是创建新世界的英雄和杀人犯之间的杀别罢了。”
谈话显然将要结束,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故事中的细节,就看见撕裂者将武器举起,逐渐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你赶时间?”
“战斗即将开始,我们的敌人是马洛斯的贵族。弱小的少年,如果我们今后在战场上相遇,主人和我也许不会再像这样对你手下留情了。”
一阵狂笑。
我深吸口气,最终,系统中关于他的介绍彻底消失,我才放下心来。独自一个人站在无人的路上,我似乎结束了一段旅程,又似是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的大门。
收起武器,我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避开争斗和危险,但我并不打算就这样回家,我需要去找一个人——那个我第一个遇见的人。一段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并不会轻易结束,尤其是当你取得了更深层的信息、对于对方有着更为深刻的了解之后。
还记得当初,这名自称“闲人”的猎人曾在分别时对我说过,一旦我得知了有关黑暗法师的线索,便可以随时去找他。在那时,我还不对自己的能力感到自信,只是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可是现在,“闲人”,却成为了破解先导者生前关键的一把钥匙。纳德的整个人生都绕不开一个名字,那就是这位曾拯救过我几分钟的大叔。
怀着忐忑的心情,身为一级战士的我在进村之后,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在多天的摸索之后,我很清楚,这里是往西边水库和那座红顶房子的最快途径。
由于这里比较背光,空气要比村中的主路潮湿许多。用石板砌成的小路两侧长满了新奇的植物,两侧的房屋中不时传来人们的交流声和欢笑声,几扇后门外挂着希克瓦德式提灯,柔和的光让人格外放松。
“感觉这里有种走在江南村巷中的感觉,还有些西方文化的味道。”我一边沉浸在这舒色的夜色中,品味着四周那令人安心的光亮,一也思考着应该怎样引出话题。刚巧不巧,才沉浸没多久,这美好的气氛便被一阵怪叫声打断了。
“呃啊啊…”
“我告诉你,法克·波登修斯,你下次要是再喝多了,就别给老娘回来!"
“砰”的一声,我右前方的一座房子的后门被人粗鲁地撞开,把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那门后站着一个高大的女人,身材壮硕,完全不输男性,甚至可能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要有压迫感。此时,她仅用一只手便牢牢抓住了法克的衣领,另一只手握着一把足有一人高的鱼叉。不夸张地说,那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又碰上了黑暗法师撕裂者。
又是“砰”一声,房门被女人重重关上,倒霉的男人则被直接扔了出来,重重摔在了石头路面上。
“不清醒点就别回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将眼前这个醉鬼和那位谨慎小心的咒术师联系到一起。此时,他有气无力地抖着身子,一股浓郁而特别的酒味从他的口中传出,一看就是喝了不少。
由于他倒下的位置很奇特,恰好拦在了路中间,我要想继续往前走,必须要从他身上跨过去,这多少有点不太礼貌。虽然和他不熟,但至少自救命之恩在先,我于是犹豫了,在原地愣了一会。
“疼死我了。”过了几秒,法克才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勉强用一只手撑住地面,把自己翻了过来。此时,他的伤势可不算是闹着玩的——鼻梁骨直接被摔断,脸上也磨出了两大道口子,几块小石子直接卡在了伤口之中,血水几乎流了半张脸——可是,就算是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口,似乎也没能起到清醒的效果。
正在我为他的伤势担忧之时,只见法克用那沾满了泥的右手在口袋里一阵乱摸,最后翻出了他那神奇的“咒术卷轴”。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只是将卷轴展开,右手一阵上上下下,似乎是在空中画符;紧接着,一股绿色的治疗能量从卷轴中流出,随着能量的作用,那些伤很快便愈合了。我暗自吃惊,也再次体会到了治疗法术的魅力。
“我堂堂一,一个咒术师,仗着能给自己治病,就要天天,被人欺负?”
法克吐了一口血水,踉跄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可重心不稳,又“啪”一声摔在了地上,痛得他连脸上的表情都扭曲成了一团。
我愈发尴尬,刚想钻个空子跑过去,却不幸地正巧和他那迷离的双眼对视了片刻。
"啊,你,你是那个罗格斯,孩子。怎么,特意来看我的家庭地,地位如何,然后等着笑话我?”
从小到大,我始终对于“酒可以促进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这种观点持怀疑态度。社会上有太多人都曾这样教导我,就好像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年轻、没有涉足过所谓的“社会”;可是,听惯了太多这样的话便越发觉这些人虚伪,无形之中便占据了道理的制高点。更何况坚持不喝酒的人也并不少见,酒后一时兴奋砍死朋友的也有。这种观点,不过是那些嗜酒者为这种劳神伤身的饮品写下的辩护词罢了。我心里于是一紧,若不是被迫,我这辈子宁可丢掉人情和名利,也不想和醉酒者打交道。可是,法克的目光已经将我锁定,这家伙握紧眷头,二话不说就要起身打我。我举起流星,格挡了几秒,才发现他根本就站不住脚,对我而言也就没什么威胁了。
“别太冲动啊,我就是路过下而已。”
法克以一种迷茫而愤怒的表情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无助地将头低了下去。
“唉,算了,喝酒也是我的错。只是今天和他们聊天聊着聊着,就忍不住生情了,多喝了点。”
我松了一口气,小心上前,从法克和他身边的墙缝中钻了过去。
“…莱昂…”
走出好几步,直到目的地已经清晰可见,身后的醉鬼又发出了一声呜咽。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某些不可控的玄学因素,这个听起来陌生的名字,让我隐约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你刚才说谁?”
我回头问道。出于安全考虑,我离他足有一段距离,就算他没有兴致回答我,我也能全身而退。
“…莱昂·纳德。”
我记得这个名字。在刚才的某一段故事中,这个名字一闪而过,并没有引起我太多的注意。如今,它重新被赋予了某种特殊的意义。
我惊异,刚想要回头再问一句,又是“啪”的一声,那扇门再次打开,这一次出来的不是那女人,而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脸上还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妈妈让你进来了,快回来吧。”
“啊?…哦,好。”
法克挣扎了一会,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回了家里;而我的疑问,也就化作遗憾,封存在了内心深处。
继续沿着这条小路向西,又经过了一排即将陷入沉睡的房子之后,我来到了一片还算是空地的区域边上。
所谓“水库”,其实就是一座大湖,湖边设置了许多奇特的机械设施,用于调取水资源并加以储存。在湖,森林和村庄三者之间,孤独地矗立着一座红顶的小房子。如果先前的推测没错,这里便是那位“闲人”的家。
我拨开两侧的杂草与树丛,踱步向前。四周漆黑一片,我只能借助身后的光辨别眼前的方向。奇怪的是,这座房子内部并没有一点光亮。
“该不会是睡了吧?”
我有些犹豫,要是这样的话,那拜访人家未免有些冒昧。但,既然来了,至少也要看一看情况,于是,我小步来到了一扇窗户前,刚准备探头——
“嗷!!”
一种巨大的,类似于某种野兽的叫声突然出现在我的耳边,有没有杀伤力先不说,足足把我吓得差点没一下坐在地上。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恐怕是类似于突然袭击的事情即将发生,于是,我手忙脚乱地拿出流星,看向某个方向。
【砖头 类型:友好生物 攻击力:15 血量:300
并非建筑材料。】
我看着系统的提示,好不容易才看清了那两排小字。15攻击倒是还没有我高,但要是被偷袭同样胜负难料…
只是,系统给出的生物种类为“友好生物”。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系统,但这确是我第一次看到有效定义的“友好生物”。另一方面,它那离谱的叫声,又不像是所谓的“无害”。没有挥剑,我也看清了这砖头的样貌。那是一个身体扁平,长着深棕色毛发的小怪物,有着圆圆的小脑袋,还没有半个人高,躲在草丛里确实像极了一块砖头。
“哎,方块,别叫了,不是敌人。”
熟悉的声音,来自于那黑色的小屋。房门被打开,“闲人”踱步而出,手中拿着那把可以发射出特殊发光箭的长弓。他显然是早就注意到了我,制止砖头之后,朝着我笑了笑。
“两天不见,怎么来这里找我了?”
“这小东西是你的宠物?长得还挺别致的。”
“哎,”大叔尴尬地笑了笑,弯下腰,把砖头抱在了怀里,“是啊,平时全靠这小家伙帮我看家,当初我打猎的时候看到它在森林里奄奄一息,好心就救了回来。后来,它慢慢和我熟悉,我也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方块。不过你不用担心,它不伤人。”
也许是为了证明这句话,名叫方块的砖头故意用头蹭了蹭他的手。
“呃,好吧,”我也把剑收了起来,“我记得上次是你告诉我…”
“不妨进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