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腱断裂之后（一）

    如今，当我再次在球场上放肆的挥汗享受羽毛球带给我的无尽乐趣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仍总不自禁的想起2016年11月27日的下午。

    那个下午，我记得天气很好，羽毛球馆窗外的阳光显示出了格外的温暖，虽然这仅仅是相较于此前几天的阴沉而言。越过路旁不知名的树木浓密的树荫，隔着高大的玻璃窗投射在场馆内运动地胶上的阳光，让人觉得冬天向来阴冷透骨的球馆彼时并不那么阴冷——常识告诉我，这降低了剧烈运动下因没有充分热身发生肌肉损伤的风险。1点钟时羽毛球场上的我，依然杀放自如，搓扑遂意，步伐稳健，手法风骚，跟平时略有不同的是，偶尔因看似不可思议的高质量回球引起场边的围观者的惊呼，并没有像平常那样使我感到充满成就感的自得。下意识里不停惦念着下午2点钟即将开展的招聘工作，似乎也印证了大家口中所说的那天的我看起来心神不宁。事后回想，这也许就是有些不期的事情将要发生的预警，如果再加上后来某天老婆告诉我说事发头天晚上她做梦梦到了一条黑鱼咬了我的脚后跟儿，那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简直称得上“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如宿命的必然”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1点10分的时候——我当时第一反应竟然是看了一眼球馆墙壁上时钟的表盘——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像古时校场上催动演武者士气时的那记最重的鼓点），我的右脚马上就失去了绷紧脚尖的功能！若不是场边一位阅历相对丰富的球友摸了摸我的脚后跟上方一点儿的位置，然后抱有一种戚然的态度说“有可能是跟腱断裂”，我当时根本不清楚这种情况是医学术语叫“跟腱断裂”的颇为严重的运动损伤！谁能料到一向身强体健的我遭此意外之灾厄呢？

    百度百科说：“跟腱是指在足跟与小腿之间的一条很粗壮结实、绷得很紧的肌腱。跟腱长约15cm，人的跑、跳、走都倚赖这条人体最为粗大的肌腱”。这样的肌腱断了的时候周边的人除了看到我忽然的打了个趑趄，踉踉跄跄的难以站立外，竟没有感观到别的严重的表征。于己是天崩地裂，于人却是轻波微澜，看来不光体现在心理创伤上，肉体的损伤也只如类似。那似古时候校场上催动演武者士气的最重的鼓点的异响，即使经我一再渲染，他们也没能有丝毫的察觉。虽然于事无补，我偶尔还是会埋怨老婆为什么不尽早告诉我黑鱼咬我后脚跟儿的事儿，仿佛时光可以倒流，因了老婆的劝告而可以幸免于难一样。但单就此事而论，我并不会拿“事后诸葛亮”来揶揄老婆是事后才有“先见之明”的智者，而是甚至抱有几分的庆幸，因为这至少说明了即将在我身上发生的灾厄预兆在了老婆身上的“夫妻同体”“夫妻一心”。不管怎样，我的跟腱真真切切的是断了，断在了2016年11月27日的下午。

    （一）手术前的准备

    纵使云计算如此强大的今天，“天有不测风云”用在天气预报上也不失为一种体面的解嘲，更何况是变数更加繁复的你我人生的际遇。坦白讲，跟腱断裂在我是个不小的人生打击！就在那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脑海匆匆闪过。急切间说话已不成语调，强忍哽咽的故作坚强无非是害怕因此而终身残疾，直至告别我挚爱的羽毛球运动。偏偏事有凑巧，当时老婆去江夏办理一件急迫且耗时的事情，且不说我当时是在“紧走慢走，一天走不出”的汉口，老婆一时之内确也难以赶回，即令老婆因我之事而耽搁了自己重要的事情，我诚也心有不忍，因此我不能告诉她；父母远在清丰老家，猝然间告诉，除了陡增千里之外的他们无尽的担忧与猜测外，实属徒然无益，因此我不愿告诉他们；姐姐妹妹分别厝身西安郑州，即使告诉也于事无补，因此我不想告诉她们。事有急难，万幸尚有仗义之友可慷慨相助。

    五十多岁的L所长扶我坐到场边的长椅上，在我受伤后的第一时间屈尊帮我解开鞋带，脱下鞋子，说：“脚肿胀了就不好脱下来了”，完全没有顾忌到我的无敌香港脚的威力，何谓好师长大先生？L所长之谓也，每念及此，总让我感佩万分；L哥夫妇和L博士三人二话不说搀扶着我驱车去就医。论身材L哥跟L博士两人捆在一起与我相比我都敢说不逞多让，更何况他们搀扶着的是剧烈运动后遽然受伤来不及更换衣服浑身汗臭的我，没有丝毫不悦的马不停蹄的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实在令我不胜感激。在我确定不能承担下午即将开始的招聘工作的情况下，请示领导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正在陪同孩子享受难得的周末的G哥，他慨然应允嘱我安心治疗的声音至今仍如昨日之事般清晰。

    就近先去一六一医院，排队、挂号、就诊。想起上次听一位同事说膝盖偶有不适，遂就近赴一六一就医，某位医生用手略摸了一下后就义正辞严说要进行×××手术（×××代表着某种十分专业的医学名称，像医生们签的病历单上难以辨认的字迹一样，往往这种名称常人也不易记忆），总之是要大动干戈。鉴于后来那位同事贴了一贴15元的膏药就康健如初了，我笃定心思决不能轻易去一六一看骨科。这次之所以“轻易”了，实在是因不得不就近尽快确诊伤情的迫不得已，不然即使它就在单位对面，这次也一定坚决务必要舍近求远的奔赴其他医院。当然，一六一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确诊了“跟腱断裂”，虽然也是像我那位阅历相对丰富的球友那样，一样的摸了摸我的右脚脚后跟上方一点儿的位置后下的结论，但细究起来的确还有不同之处，那就是：医生的语气是斩钉截铁的，我那位球友的语气是似有别论的。医生的斩钉截铁不过是诱我以进行类似×××手术吧，而朋友的似有别论则可确定是因为保留有其他不严重的可能性的期望。后来终究还是采纳了一位朋友的建议，去了虽然不知他从何处听来的拥有“骨科武汉第一”的美名，后来却在“断友”交流群（跟腱断裂朋友交流群）里经比较论证得出的“骨科医药费武汉第一”结论的同济。

    就远终于到了同济医院，一样的是排队、挂号、就诊。只有到了医院才更容易体会到众生平等——急诊科仿佛不是濒危的病人不会得到“急诊”的待遇一般，哪怕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去活来，在医生那里你都得乖乖排队，不允许有插队的存在！除非有特殊的、不易被人察见的、只能法不传六耳但又常常遭人议论的别样人情关系。经过L哥夫妇和L博士来来回回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跑了近四个小时后，终于帮我办好了住院手续，买好了住院必须的生活用品，擦洗了手脚脸。做完一系列检查后，医生也终于给我打上了消炎止痛的点滴。我知道，他们三人都还需要好好休息以便备战第二天的委内比赛，所以也不便继续央烦，再者说我老婆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眼下也没有让朋友们继续耗在医院的必要。于是我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已暂时无事，放心吧”。在我的坚持下，他们回去了。不大会儿，L博士提着一袋水果的再次回来并叮嘱我好好养伤，应是让我在他们走后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的最后一根稻草：谢谢你们。

    未完待续……

    （后面主要内容为：（二）顺利的进行了手术、（三）艰难的康复之路、（四）我终于又回来了。运动能强身健体，一旦受比较严重的损伤将耽误学习、耽误工作，对生活会造成特别大的影响。在我一年半多的康复之路上，感慨颇多，感恩父母之爱、夫妻之爱、朋友之爱，康复过程中的苦与乐直到现在想起来都是人生一笔不可多得之财富，此次写出来与各位分享，顺便奉劝各位一定要注意运动前的热身，运动后的拉伸，注意安全。）

摄于手术后的某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