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太阳,像是天帝用神器聚透下来的燎人,一派明晃晃火辣辣。
屋内稍存些许凉气,但也有点燥热,一张凉席铺在地上,爸爸妈妈和我睡在上面。
小孩子的精力旺,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抠抠这个一会儿又抠抠那个。
“ 别乱抠了 ”,妈妈极不耐烦地说,“ 睡不着出去玩。”
爸爸也侧头看着我:“娃儿,东边沟岸上凉快,你爷也在那儿,去找你爷玩去?”
我不说话。外面太热了,听不到同龄小伙伴的玩闹声,我不想出去。爷爷都是在和大人说话,根本没时间理我。
我躺在席子上,看着写字台上面窗帘缝外的日光,听着鸟笼里的鹦鹉叫声,再看看穿衣镜里映照着的凉衣绳上的衣物,竟不知不觉,慢慢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席子上早已没有了爸爸妈妈。夕阳余辉斜照在窗户缝,洒在门帘上块块橙黄。我听到村南头来窜门的相克叔与爸爸聊天的声音,和爸爸用篾刀来回抽拉竹条的咻咻音。我揉揉眼睛,睡了一觉精神特别饱满,大脑清亮,整个房间里的摆设,在我眼前清晰干净。
我从凉席上爬起来,穿好鞋,朝大门外走去。
妈妈正在灶房里做饭,炊烟四溢沿着屋檐缓缓飘散。
西落的太阳,刚好悬在邻居家东屋的上方,把浓绸的金漆涂抹在我家灶房的墙上。
蝉,拼了命的啸叫着。杨树枝冠的暗影,已经铺天盖地地遮蔽下来。
我打算去洗把脸,可正好在灶房里看见我的妈妈,却以为我要出去玩:“ 娃儿,天快黑了别出去玩了,饭做好了一会儿就吃饭!”她一边说一边往灶里加柴。”
“ 哦。”我回她。一边去窗台下洗脸。
十米开外邻居的灶房都燃着灯,多是黑白沉默的年代,还有一部分人家连买煤油的钱都没有。妈妈做饭早,就是想省下点煤油钱。
又聊了一会儿,相克叔就走了。妈妈随口留他在这里吃饭,他也不在意应付了几声,便回去了。爸爸收了工具竹篾和半成品的竹货,盛了汤拿了馒头便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凉拌黄瓜,拨在汤碗里,一边吃一边喝!
(发生时间:1997年0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