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闪发亮的夏天-支教故事9

今天是支教结束后的第20天,8月29日。

翻看支教照片的时候,看到了小新(化名)的照片,照片里他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着古诗,字并不好看,但他写的很认真。

小新是老师推荐我们家访的对象,但不在我们此次支教孩子之列,因为妈妈一个人照顾他,接送就不能上班挣钱了,于是放在了近处的补习班里。于是我们便问让他住校不好吗?反正大家都住校。小新围在妈妈的身边挤眉弄眼,小新的妈妈只告诉我们他不爱和同学们说话,都是自己一个人。

于是众人了然大约是有自闭症,再问为何会如此,妈妈便不再多解释了,孩子在场我们没有继续追问,班主任在一旁着急的强调这孩子真的很好,聪明的很。于是我开始更用心的观察小新和他的这个家。

小新的家在乌兰浩特市的市里,租住在商民两用的简易楼房里,每层挤挤巴巴住着六七户人家,楼梯狭窄,楼道晦暗不明,没有基本的消防通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总计不过50平的房子一年差不多一万块的房租,屋里不能用破败形容,也算是简陋有余了。妈妈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几三十岁的样子,在不远处的市里做零售店的导购,每个月只挣两千五百块,每天送完小新上学再去上班,骑电车的话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到四十五分钟。每日的风吹日晒与紧绷的时间安排让这位年轻的妈妈略显疲态。

而小新呢?他与其他的孩子不同,他们有的因为和我们相熟自然又懂事,有的也因为陌生而疏远,但大多是面对陌生人的正常反应,唯独小新随时都是一副愁容,他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但他抗拒表达展露自己的内心,只通过紧皱的眉头,不安的挤眉弄眼或者叹气来表达自己的不安,随着谈话时间的延长,谈论话题的改变,才得以渐渐放松下来。

当谈论起小新爸爸时,我们发现了问题的症结,孩子在场不便深入,于是转移到了母子之间的生活,最后小新展露笑容,并在妈妈的鼓励下,找出了纸笔,在窄小的茶几上认真的写了平日最爱写的毛笔字。

小新真的很聪明,他一定是有着自己内心丰富的世界了。我笑着说着鼓励着肯定着,内心却一点都不开心,沉甸甸压在心头的是一百个问号,我在下楼时迫切的询问班主任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小新突然变成了这样。

原来孩子的爸爸原本是在家乡帮人守羊群的,一天夜里有人来偷羊,在搏斗中他不慎将对方打死,于是被告上法院判决赔款30万,因为给不出这30万,于是换来了入狱,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尚不可知。自此小新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拒绝和小朋友们说话,交流,只要在学校时时刻刻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于是小新妈妈带他来到了乌兰哈达中心小学,寄希望于换一个环境也许会好些,然而现实并不如人所愿,小新妈妈也就只能一边打工一边每日接送小新上学。

听说,我们家访的前几天刚刚母子俩去监狱探望了孩子爸爸,此时孩子的妈妈下来了,面对我们她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们对于我们的家访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是期待我们的到来能为她们带来一份未来可能的帮助还是一次压力的释放。

她说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但我们除了建议她找一下可信的心理咨询师或者心理医生给小新看看之外,给不出任何建设性的意见,或者承诺。

小新的故事让我对我的支教,或者说这次家访产生了怀疑,我们并没有能力给对方带来有效的改善,却似乎当了一次扒开伤口的凶手。

这世界上有千百个不同的小新和他的家庭在等待着救赎,或者哪怕一丝希望,作为旁人的我们,摒弃掉那一丝窥探的好奇心之外,到底做什么,才能真的帮助他们,而不是产生二次伤害呢?

你可能感兴趣的:(闪闪发亮的夏天-支教故事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