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槽上、割草那些事

我们村北头老井的北边,是我们一大队饲养牲口的地方。村里的人都习惯的称它为“槽上”。

社员们走到路上碰着了一招面就是:

“哎,你去咋嘞呀。”

“哦,我,我去槽上啊。”

然后各忙各的走开了。为什么这样称呼“槽上”,我也不大清楚。

反正是队长站在前街的石墩子上,敲牌子上工后,社员们聚在一起,然后一块往村北头槽上的方向走。

这槽上可谓南北通透,四季朝阳,地界非常开阔敞亮。小时候我经常在这里玩儿。

槽上的西北角是饲养牲口的大棚,是牛马馿骡的集结地。我的二爷爷是我们一大队的饲养员。

槽上的西南角,是咩咩羊的集结休息地,黑白色相间的羊群,估摸着有上百只羊的架势。

槽上的东南角,主要用来存放一些专门种地的劳动工具,比如犁地的、翻地的、锄地的,镐头、铁锹等,还有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工具。

槽上的东北角是整个槽上最重要的阵地。占地面积相对来说最大最宽阔。这地方专门用来存放牲口的饲料,譬如玉米杆、高粱杆,豆子秧、青草等之类的。

牲口棚的前边,盘着用砖头块垒起的土灶。它上边坐着一口超大号的铁锅(宰杀牲口用)。另外土灶的不远处,贴着地面平放着一具大铡刀,是专门用来切割牲口饲料。紧挨着大闸刀的东边空旷地儿,是每天割下来青草的聚集地。绿油油的青草,积少成多像小山一样堆放着那。

这块阵地之所以重要,它担负着一项最重要的使命。是我们生产队长拿着本本,每天下午在这里统计社员们的出工情况,还有青草称重得地方。总之,这一切都是为晚上记工分提供真实的依据。

童年的记忆是深刻的,也是最难以忘怀的。就拿割草这件事来说,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至今想起来就觉得单纯而可笑。

每年一放暑假,我就从城市回到村里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还一本正经的挣工分。其实大多出于好奇,不想在家闲待着。

我的梅姑姑最待见我,因为我爱唱爱跳特招人喜欢,所以去哪劳动都会把我带上,而她只大我一岁,是我三爷爷最小的女儿,我俩特别谈得来。

我们割草的工具叫粪壳佬,还有一把镰刀,一背一钩就上了肩膀头上。

而对我来说,的确有点吃力,毕竟单薄体瘦像麻杆似的,背上那粪壳佬直硌得慌。疼啊!但精气神是满满的。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漫天遍野的青草绿油油的,微风吹过,有一股特有的原野芳香,雨后的草地更是郁郁葱葱,茂密的疯长。

割草斤数的多少我不大在乎,在乎的是草丛野地里,到处乱窜的那些虫子们,蛄蛹蛄蛹的往前爬,特别害怕瘆得慌。尤其是遇到蚰蜒、蚯蚓、蛇等。那可是我致命的软肋。害怕的不行不行。

割草的路上,停不了一会儿功夫,我就会神经兮兮哭几声、叫几声、喊几声、惹的小伙伴们咯咯的笑:

“就这、就这,能干点啥,它还能把你吃喽”。

说着话,我的小伙伴秋宝就把那条小青蛇挑到了一边,蛇立马溜走了。我那鸡皮疙瘩唰唰的,眼泪也汪汪的。

我的梅姑姑放下手中的镰刀,赶紧地走过来,边给我擦眼泪,边拉着我往东边的一块菜地里走去。并示意我“嘘”不要出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金黄的洋柿子(西红柿),还有茄子就卷在了我的衣服里。我俩猫着腰走出了这块菜地。抬眼看到地头插着一块牌子,明明写着第二大队。

哦!我明白了!大对与大队之间少不了相互的“礼尚往来”。注意别在一只羊上薅羊毛就可。这不叫啥事。

然后我和梅姑姑,盘腿坐在草地上吃着洋柿子。那味道真是鲜美、沙甜、汤汁多多,还特别的解渴。剩下的两颗茄子就掩埋在装有杂草的粪壳佬里。

“莲儿,唱一首歌吧,就唱「打靶归来」”,这时,小伙伴们冲着我喊。

“好嘞”!我张口就来,不发怵的。我是我们学校宣传队的,唱歌跳舞都是我的强项。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迎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下……一路歌声伴着一路欢笑。

夕阳西下,我们把割好的青草捆绑好,背上肩头,踏着嘹亮的歌声归来。一起割草的小伙伴中,秋宝、铜宝明显地割的草最多,那粪壳佬被压的“咯咯吱吱”的响。而我就是那个垫底的,最少最轻的。

紧接着在槽上的东北角,两三个人开始称草。其中两个人用碗口粗的木棍把粪壳佬抬起来,另一个人看称的斤数。队长则拿着本本做记录。

李君叶68斤、张凤梅92斤、周秋宝123斤、周铜宝131斤、李铁柱、126斤、大多数男孩子都会超过百斤。

轮到我称草了,队长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拎起来粪壳佬,上下掂了掂,很给面子的说:

“算上30斤吧。”就往地上到。

“我的妈呀”!只见那青草和两颗茄子咕噜噜的一块往地上躺。

我梅姑姑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赶紧上前把茄子捡了起来,一切都晚了,队长看的真真切切。我的二爷爷出来了,割草这事就这样的被“和谐”了。

梅姑姑压低嗓门悄悄的对我说:“莲儿,你咋没把茄子藏到枣树林里?”

我摇摇头,一脸的茫然……

哦!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去槽上称草之前,小伙伴们都谎称去枣树林里解便便,只有我傻傻的守住粪壳佬在为他们望风。

嘿嘿!如此转移!原来有猫腻。

那次以后,我可是长了见识,但凡小伙伴们风吹草动,我就要探个究竟,不至于冒傻气。

如今,小时候经常玩耍的“槽上”,早已经建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石灰板加工厂。

可每一次回老家,路过那片熟悉的地方,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槽上”,想起那些有趣的事儿,想起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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