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

第一次见到凤时，她仅十七岁。刚刚与我的堂哥开始谈恋爱。凤长得乖巧可爱，甚至美丽。与我的堂哥生育有三个孩子。堂哥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凤在婚后不久便生下了一个男孩，我也再次见到她。记得那时的凤，已非十七岁怯怯的模样，走路都摇曳生姿。

堂哥得意洋洋地告诉我，准备要多生几个男孩，让人丁如倒金字塔，兴旺起来。

再见面，他们已有了二子一女。

诡异的是堂哥的爷爷（也是我的亲爷爷。我父亲是过继给了别人的）、堂哥的父亲，都逝于四十岁前。家里奶奶与伯娘都从三十出头便开始守寡。因此，堂哥当年其实是没有人敢嫁的。

凤家里穷，当年我去过她家，只有一间房，约十来个平方。双层床，下层是凤父母住，上层是哥嫂住，而之前凤打地辅。后来，凤来堂哥店里打工，便住在了堂哥家。

有时候我也在想，难道有些命，真的是注定的？

本是幸福一家的堂哥与凤，也因为堂哥三十九岁时莫名离世，戛然而止。

于是，那栋三层楼里，一层一个寡妇，一楼奶奶、二楼伯娘，三楼便是凤。那一年，凤不过三十二岁。最大的孩子十二岁。

侄儿长大后，来到我所工作的学校读书。有一次，他用一种恨恨地口气给我说，妈妈不可以再嫁，不然我爸就没有老婆了。那一刻，我心寒意森森。

现在的侄自己也有了一儿一女，今天凤请我们一起吃饭时，凤问了侄一句话，侄用一种不耐烦的口气，并极不礼貌提高声音回着。我看了他一眼，道:好好说话！

我当然知道，侄是不高兴听我这样说他的，经过九年工作的经历，他已越来越自以为是。

吃了饭，凤紧走了几步来挽着我，道：我觉得我可以去过过自己的生活了。我告诉她，不是可以，而是应该。每个人都只有一生，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你的任务已完成了，三个孩子都成年并且都拥有自己的幸福。哥已走了这么多年了，你可以问心无愧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过属于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