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不再盲从,便有机会看见新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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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不再盲从,便有机会看见新的自己。

有这样的认识,我要感谢自己对“追问”的实践,更要感谢能够贯彻落实这一理念的孩子们能够以他们的追问,召唤我独立的思考。因为不再盲从于现成的结论,因为愿意更进一步探究,我对熟悉的文本有了新的理解。

“乐夫天命复奚疑”这一句,教材对“乐夫天命”的解释是“乐天安命”。有一个孩子进一步的思考是“陶渊明表达了一种自认其命的态度”。这使我意识到,孩子将此处的“安命”理解为“安于命运”,那“乐天”也就有了“满足于上天安排”的意味。陶渊明归园田居也许未见得积极,但也不曾消极到无为而听任命运摆弄的地步。更何况,天意命运几度将他置于官场,他若顺服,又怎么会迁延徘徊,最终挂印辞官,决然归去!

所以,我认为陶渊明欣然满足、不复疑虑的,绝不是那虚无缥缈的天意命运。

“天”在古汉语中还有“自然、本性”的意思,《庄子》中就有“依乎天理,批大郤,导大窾”之句。而“生命”是“命”这个字最基本的意思。故“天命”二字可理解为“天然本真的生命状态”。也就是说,陶渊明追求、满足的是人纯粹天然本真的生命状态,而非被权势、钱财、人情等因素异化的生命。我甚至觉得,陶渊明其实是不介意身处何地的,只要能抵抗拒绝对生命的异化——比如他所说的“折腰”,他也会安于官场的。只是似乎没有比官场更能异化人的地方了。陶渊明一己之力不能与那个时代密织于官场的异化之网相抗,便只能选择逃离,归去来兮。

田园之中,“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万物皆得时,相看两不厌。这个清新饱满的生命,“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而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沈约《宋书·隐逸传》中记载:“潜不解音声,而畜素琴一张,无弦。每有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若此事为真,则更见陶公真淳自然。是谁框定我们只能用耳朵聆听音乐,用美食满足口腹,用攫取为人生增值,用成功衡量一个人的生命历程,虽精疲力竭,苦不堪言,却仍然咬牙坚持?

而有朝一日,当我们的生命创伤累累,却蓦然瞥见一个诗人,短褐穿结,葛巾麻履,甚至尘面鬓霜,却是那么平静适意,皎若秋月,朗如春风,双眸清澈似田边林间的溪泉,我们会不会垂下头,抚摸自己的生命,长叹一声这一路的奔波是否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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