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病区一一老父与7个病人的见闻录

【晓炎小说】           

陪伴老父住院近三年。

若问,我最主要的感受是什么?

回答仅二字:纠结。

 

老父慈容(水墨画)晓炎作

                                                         

                                                                第七病区

                                                                  一一老父与7个病人的见闻录

                                                                  杨晓炎

      契可夫有小说《第六病室》,巴金有小说《第四病室》。众所周知,小说是虚构的,避免对号入座,这是文学创作的基本常识。不知谁定的规定,二三级医院住院治疗不得超过十二天,必须出院。同时许多国营养老院要上门评估,一般不收瘫痪老人。这时民营医院为补这个空档可以接纳这些病人(包括养老院不收的老人)住院,既创收又为民服务。我是偶尔打电话给这家民营医院总机,才有机会知道这家医院刚刚装修一新的病区,即刻将老父从二级医院转入这家民营医院。到老父半夜猝死在这家医院,享年90。在这家医院住了近3年,在这3年里,老父始终没有离开过这家医院的这个病区,我几乎每天探望陪伴老父,亲眼目睹老父身边的病人,素材是生活中来的,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以小说形式创作,情节和人物相同,纯属偶然,受契可夫、巴金作品的影响,把老父住的这个病区称之为“第七病区”,下面开始让我慢慢道来……

      老父晚年经常唠叨,人总是要死的,要死得没有痛苦。现在看病住院不起,一旦遇到有病生活不能自理,送他去住医院,他只有我一个儿子,不想连累老伴和我,他在83岁左右突然行走不便,主动要求和老妈住底层房子居家养老,我每天看望父母,老俩口经常吵架,生活能自理,吃老年包饭,老父看看电视和D片,老妈烧水热饭,逢年过节,我接他们上馆子……这样“混”了三年,可好景不长,2016年12月初老父忽然发烧钻在床底下神志不清,楼组长来电告知,我把老父及时送到离家不远的二级医院内科住院部治疗挂水,二三级医院住院治疗最多不能超过12天(那怕手术病人),但我网脱术后不久,不能太劳累,老父要求住院,不想回家,怎么办?这时我到处打电话,听说附近有一家民营医院……我抱着打电话试试吧,喜出望外,总机把我接到姓王医生,请我去看看那里同意接受我父住院的病区,当天许主任医生陪我参观刚刚装修好的“第七病区”,底层到底一间病房有二床,已有一个老人中风住在那,旁边32病床空着,我内人一看就象高档养老院的设备,洗手间在病房里面,光线明亮,当即决定同意,我和内人叫了120救护车,直接把老父从三级医院住院部开往这家民营医院的第七病区32病床,老父高兴的住进了这家医院。姓杨的男护理工长相像《智取威虎山》的“小皮匠”,热情接待,于是从这天开始我就三日两头探望老父,希望他能在这安度晚年,我给许主任医师的要求是,有病治病,及时抢救,无病防病,想不到,头几个月,老父医保费单据每月十几万,几乎天天有重症监护室(ICU)抢救挂水的费用,我拿到每月办一次出入院手续时的医保账单,令我惊悚,想想只要每月办一次出入院手续(空置几天),老父又可住院,比比二三级医院方便宽容多了,也就算啦……但问题来了,有一次“小皮匠”把老父大便在床上手机拍的照片给我看,向我告状老父大便不能自理,病人家属说是有几次老父大喊要便便,护工忙碌在其他病房,他腿不能下床上洗手间,就这样来不及便在床上,成了“小皮匠”告状的证据,病人家属教我塞小费,于是我几百元塞给“小皮匠”,他假装不好意思收下,总算平息,过了几天,又出花样了,老父向我告状,“小皮匠”绑住他手,不让他拉尿布,有一天外面等侯“一条龙”服务的送丧“黃牛”对我说,这里都是要死的重病人,你老爷子身体蛮好,住院干嘛?把他领回去,老父那天也说这里太吵闹,半夜三更哭哭啼啼,还哄“小皮匠”买“大闸蟹”给你吃,求他不要绑他手脚,我很生气,反映给主任医师,准备回家,不得了啦,美女护士长亲自来看我老父,批评“小皮匠”,劝老父不要出院住到百岁,我们院送你一个大蛋糕,我心里想,还不是为每月有十几万元的医保费赚,才有这样的甜言蜜语,平时从来不关心,既然如此,我和许主任医师口头达成协议,“小皮匠”不要绑老父手脚,大便搀扶他上洗手间,来不及就穿尿裤,老父床位不得更换(后来扩建床位变更床号始终是32号没变),有病及时用药,CT有放射性的检查按医学规定,不得违规检测(后来单子照开,别人冒名顶替检查),每月我尊你意办出入院手续(其实老父的医保规定可以每半年办一次出入院手续,为了他们拿周转病人出入院手续记录奖金,我只好屈从配合)。于是老父隔壁31号床位平均每月换一个新病人,大致是接受二种类型的病人,一类是二三级医院急诊抢救或手术后住院超过12天了,转到这康复治疗,另一类是绝症晚期患者和瘫在床上养老院不收的老人,在这老父住院近三年期间,我耳闻目睹接触到形形色色的病人及家属,深感第七病区病人及家属的痛苦,真是很难想象用笔来描述……

        第一位病人是红光满面的胖老头,长期高血压病突发中风,经三级医院抢救治疗,属于第一类病人住在这儿,他是我老父刚住院的第一个病友,他有个独生女儿,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来探望父亲,胖老头家居住5楼,老伴先去,独居老人,高血压病史,长期服药,也会突发中风,有专家认为,高血压病患者既是长期服药控制血压也不能阻止血管壁的损伤,10至20年必得冠心病心绞痛,突发心脑梗血管破裂比例极高,中风后行动不便,女儿每天工作,无力照顾父亲,只能转院放在这儿希望康复,己住了三个月,我老父来时,他已准备出院回家了,但还是要坐轮椅,“小皮匠”每天上午推他去康复训练,他和我说自费已化费15万元之多,短短几个月实在吃不消,第二天老人出院了,这个床位将会迎来第二个病人。当天来了一对高个帅哥靓女,是病人的儿子和媳妇来打探,感觉满意,老爸就住这……

第二位病人叫张老师。等我看到他时已经坐在床上和老父聊天,他长得高大,脸色红润,他老婆涂脂抹粉,病房里一股香水味,正在帮他整理东西,她老公打蓝球跳舞又好,于是他俩把手机上拍的各地旅游景点合影照,夫妻跳舞的照片给我看,年轻时也像他们的儿子媳妇帅哥美女,她说做梦都没想到,现在他成了瘸脚拐手,他的手已经不能伸张,正在用工具把手指间撑开,妻子看着他泪汪汪,不知哪天才能恢复再能和她起舞……他从来没有高血压病,去医院测量血压上下压200/100,他不相信,怀疑医院血压器坏了,没有及时去医院,在家呆了几天,等到头昏脑胀手脚突然不会动了,去医院抢救已经成为现在的状况了,三级医院住院期满后,只能转到这里……我看出这个家庭是蓝球世家,张老师和妻子儿子媳妇帅气漂亮,喜欢艺术舞蹈旅游,真是美满幸福的家庭,谁知道一场病魔来到张老师身上,一点都没预感的突发,他和我老父住一起时,手机通话时他还满住舞友们,近期很忙,不能跳舞了,还躲在洗手间里用手机视频指导家里的装修队,回想起来,突发疾病之前后真的是很劳累,旅游刚回忙于跳舞装修……张老师忘记自己是70多岁的年龄,以为还是小伙子的身体,他的脸上色斑很多,已经证明他血管垃圾存在,平时又不服活血化淤清洗血管垃圾的中成药,一旦疲惫不堪,斑块脱落,阻塞血管,突发的风险是不可避免的,这样一位风度翩翩起舞的“老克勒”,在朋友圈令他的妻子“春风得意”,这一打击,他的妻子每见到我就纠结,他怎么会变得这样?无论如何她想不通,张老师很关心我老父,说他不响总是睡觉,还关心他的伙食,那天他出院准备转康复中心去时,晚上和我通话,觉得民营医院的费用太贵,深感不能生大病住院,他和我打招呼,明天一早他出院了,互相保重身体,由于我没有记住他的手机号码,不知他现在如何?但愿他恢复正常,继续和妻子翩翩起舞……

      第三位病人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那种会有侵犯行为的老年痴呆症患者,在家拉胡琴,大声嚷嚷,吵得邻居不能安睡,这次送他进院是在家引火烧身,邻居害怕火灾,养老院谁要?第七病区收留,老头子女很多,我第一次看到他有这么多大小女儿来看他,送鸡鸭给他吃,他老伴打扮得清清爽爽,一看就是长期从事机关干部工作,她来看他第一句话就说“侬不死,吾倒要给侬作死了……”,原来这个老头旧社会是公子哥儿,或许还是“白相人”,不知何因没有医保待遇,这种病一发影响左邻右舍,老伴子女对这不会创造财富的“多余人”深感痛绝,但我看到的这个老人已经不像他们家属形容的那么可怕,只是躺在床上叫要“回家”,子女拼命喂食给他吃,有一次鸡鸭卡住他咽喉,透不过气,医生及时用吸盘器吸出,救了一命,子女很不高兴,这次又喂食被东西卡住,子女这次有经验了,阻止医生的新式武器,声称这是我们家庭内部的事,与你们医生无关,没多少时间老人一命呜呼!这些都是我事后听别的病人家属的述说,想想旧社会是个“白相人”,没有医保养老金,在家里象个“定时炸弹”,谁不怕?万一出事,家属要赔偿,等到我看到他曾睡过病床已经换上清洁的床单,准备迎接第四位病人……。

老父等待护工喂食(贤弟拍摄)


      第四位病人是躺在床上近十年的脑梗老人,全靠70多岁的老伴鼻饲喂食,养老院不收,三级医院更不会接受,长期办出入院手续在这民营医院各病区转来转去,这次又转到七病区许主任医师那,(这类病人特多,还有一位老奶奶在家跌倒,股骨胫断裂,住隔壁病房,她儿子每天来看叫嚒嚒,宁波话叫妈妈,这老奶奶就是不会讲话,整整住了一年左右去世,有的脑梗病人住院八年才走,可谓生命力极强,苦了自己又苦了家属)。而这位老伴满头银发,为节省护工费她每天起早摸黑,拎着家里带来的饭菜,到这里给老公换尿布擦身,搅拌鼻饲,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鼻饲是把流质用针筒打进管子输入鼻腔进入食道胃部,喂食完了,洗好针筒搅拌机,她自己坐在床边都打起呼噜来,她已非常的疲倦,我真敬佩她已经十年坚持下来了,家里的儿子媳妇忙碌上下班,根本搭不上手,从来没有看到任何人来看望这个连讲话都不会的脑梗病人,几乎是个植物人(同样是植物人,有一位离休老干部住在华东医院,十多年住院医疗费用全部国家支付,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活着一天每月养老金3万多元一分不少,子女轮流探望希望他长命百岁)。却也有病人家属背后议论她,不知是爱丈夫还是在折磨他?有时我看她喂食,她的男人眼角躺下泪水,却不会表达语言……我看着他,心情十分难受,这样的生命有何意义?她却回答我,只要他有一口气,绝不放弃他的生命,有时我在出院回家的途中,看到晚霞照在她拖着一天的疲惫不堪的身体,金色的阳光把她的身影映在路上,显得非常的伟大……没多久,她又把自己的男人转到别的病区了,她的自理部分的医疗费用仅仅靠省吃俭用老俩口的养老金支付……


        第五位病人是经过三级医院抢救的心梗老人,转到这续治疗,每天来探望的是一个基督徒老闺女,一生没嫁人,这位病人是她的弟弟,也是一生没娶老婆,姐弟俩相依为命。这天她刚刚从教堂做弥撒回来,到第七病区照顾看望弟弟,一见面就阿门,我感觉很亲切,仿佛上帝就在身边,姐弟俩很乐观,背诵《圣经》文,一本《圣经》放在他的枕边。每天早上姐姐带来饭菜,自己又去医院食堂买馒头吃,姐弟俩坐在床边吃得乐融融,时常传出笑语声,挂水效果特好,医生感觉到病人康复训练很顺利,大概是有信仰者,靠着上帝保佑,他出奇的全愈了,各项指标达标,那天姐弟俩办理了出院手续,和我阿门阿门离开了第七病区,我望着姐弟俩渐渐远去的背影:感觉有信仰的人,很幸福,既是有疾病缠身,也会很乐观心态对待一切艰难困苦……

        第六位病人是不会走路的80多岁的老头,外貌像印度“甘地”,光头皮肤黑黑的,二个儿子非常孝顺,大儿子是老总很忙,常抽空看望他父亲,小儿子几乎天天来陪他父亲,而且为他腿部按摩,他的按摩手法有力到位,完全和这家医院的按摩医生是二码事,我亲眼看见,医保支付费用的按摩手法是“有气无力”,这个小儿子是分文不取出于“父子情深”,我老父只能享受医保费用的按摩,究竟是何因造成我老父和这“甘地”不会走路的同病?在医学领域也是一团迷,就在收治这位病人的同天下午,老父左腿突发血栓,深夜值班医生打电话给我明天早上定来医院,下肢血栓会造成生命危险,这位值班医生是三级医院刚招聘来,临床经验丰富,及时打了低分子(溶栓药物),第二天早晨下雨我赶到医院,发现老父左腿下肢青红色,许主任怕意外,值班医生已辞职不干了(这是他最后一个工作日),老父的医保卡不会锁定,无需办出入院手续,我即刻叫救护车把老父送到指定的三级医院会诊检查,我和内人冒雨去了市中心三级医院急诊挂号,人山人海排队,走廊上过道上到处是病人和家属,简直像难民营,老父的医保待遇混同于一般百姓,要达到局级以上干部的小红卡才能享受专门的绿色通道,不要挤在黑压压人群排队挂号配药,幸好B超主任当班,看我老父年迈躺在担架上,优先检查,叫我问原住院主任医师,是静脉还是动脉血栓,我接通手机问许主任,他支支吾吾讲不清。三级医院B超主任医生认真检查分析诊断为,跌倒所致,如果血栓,二腿同时会有,不可能只是左腿,难怪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说,是跌倒引发的,他们看得多了。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护工“小皮匠”由于春节放假回乡探亲,护工活已被临时顶替的黄阿姨揽上(招聘护工一般有护士长决定,护工分帮派,据悉这位黄阿姨以前在其他医院做护工活,把病人跌倒,医院赔偿,她被辞退,怎么还会到这里录用?可想而知,这里面的水是很深……)。她搀扶老父上洗手间大便,表现出色不让老父拉在床上,是否会一不小心跌倒?医院肯定是不会承认的,三级医院的诊断结果,让我心中落下了一块石头,病情不会有发展,配些活血化淤药物,又回到第七病区,病床医生给我看老父的X片,但发现股腿骨有许多裂缝,他快速从电脑上鼠标点过去不让我仔细看。这天我陪老父很晚,等黄阿姨去别的病房,我问“甘地”,老父是否跌倒?他点头喃喃自语说,是阿姨搀扶他下来上洗手间,滑了一下跌倒了……千万不能说是我讲的……这个“甘地”病人是唯一见我老父跌倒的证人,显然受到医护人员恐吓……事实证明,正因跌倒造成淤血,左腿很快肿涨消退恢复如初,我也没追究医院的责任,难得糊涂了,那天我推老父去晒太阳,看到“甘地”老人向我招手,他出院离开第七病区,原来通过他大儿子人脉关系,终于联系到一家同意收留的养老院……。

老父左腿红肿(医院拍摄)


第七位病人,是我在众多患者记录的最后一位病人(由于篇幅有限,晚期绝症患者不写了,非常之痛苦,中国没有立法“安乐死”,只听闻小区邻居说自己亲家,签名同意,自费5万,打一针结束生命)。第七病区底层每病房要扩建,暂时把我老父搬迁安置到二楼病区,正逢冬季春节,我帮老父洗澡,冷热交替,我的术后的眼睛顿时球结膜下出血,又怕旧病复发,尽管付了护工费,不是一对一侍候,护工要管二个病房至少8个病人,管吃喝拉撒,根本忙不过来,几乎每个病人的家属都搭进去,我近三年就是这样过来的,纠结担心护工侍候老父不到位,每次问老父阿姨侍候如何?他总是一句话“一般性”,从来没有听到老父说句“很满意”,扩建施工结束后,老父又搬下去了,只是换了一间病房,像个防空洞,仅仅只有朝南,面对人行道有二扇小窗,被绿树遮光,病房全靠日光灯,成了5人床位了(还加床1个),民营医院不靠国家拨款,多收病人,扩建是多增加床位,利润最大化,也能理解,但加床已经影响老父床位的不便,后经院长同意拆了加床,是给我脸面了。这个第七位病人是位老太太,她就在我老父旁边的床位,有一个胖胖的女儿来看望她,女婿下岗职工再就业做保安,胖女儿很羡慕我老父的医保待遇,闲聊中老太太在解放前夕,曾有地下党找她做少年报发行员,当时她怕,现在想想真后悔莫及,做了也算是建国前参加革命工作,享受老父同等的医保待遇,也不用拖累小辈,在这里的老年病人,每月一般除了医保支付结算外(高过一定数额,医保卡自动锁定,医保局不买单),病人自费近万元(至少八九千元),超过养老金的数额,如果老人没有存款,要小辈支付,小辈收入不高者是要哇哇叫,胖女人为节省钱,买些皮已经发黑的香蕉给母亲吃,胖女儿说,平时妈妈料理家务,就在家里跌倒不会走路,才住院的,希望住院挂水早日康复,万万没想到,进来时还能说会道,慢慢的她就不想吃了,每次我搅拌喂食给老父,她总是看着我,她吃不下去了……胖女儿很着急,问医生为何?医生戴口罩只露出眼睛眨巴,他也不知究竟是为何?人类上天入地,医学仪器设备越来越先进,医学界对人体自身的认识,可能连百分之十都没有,许多人体的疾病根源预防控制至今还是一团迷,同样的药物各人吸收的程度都不一样,有的还过敏,青霉素至今为止有的人会过敏死亡,有的人就是效果特别棒,老太太眼看一天天瘦下去……有一天,我看到了她的女婿,一脸怒气,原因就是他丈母娘被医生抢救过来,理应高兴,但是一天的重症监护室及抢救费高达几万,这对他们低薪阶层怎么会开心呢?女儿也没好声好气,当着母亲的面吼,老头叫你去,你为什么不去?她眼泪掉落……十分痛苦,没过几天,老太终于断气了,我不知这胖女儿是否她亲生女儿?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扩建后的七病区底层从原来床位数翻了一倍,三床位变六床位,病人多了家属也多了,底层有24小时急诊室,离我老父病床仅仅几步之距对门就是几十个床位的重症监护室(ICU),我一直对护工阿姨服务不满,几次三番向院方提出要换病区,院长说不要换,这里条件好ICU离你父亲病床近,遇到突发病抢救及时,想想有理,事实上恰恰相反,那天我探望父亲最后一面,看到他的肚皮上有扎针的血痕迹,问医护人员没有回答我所以然,心中疑惑不解(天晓得,是否某种原因,打了致命毒针?这是我脑洞大开的侦探推理小说的想象)!第三天深夜父亲猝死,无人问津,每月医保单据都有ICU抢救费用,其实老父一天都没享受过ICU的设备和抢救费用。老父猝死的真相,除了邻居病人家属报丧是半夜三更,全部的录像显示都留在了我“国安局”兄弟教我的针空窃视器里……以及几天前我要求病床医生给我老父用药的微信对话都保留,可就是不听我的要求,宁可开空晌的药费,而不给老父挂水……早上抢救仅仅只是表演给我看而已,我不用看他们提供的监视录像,所有住院期间家属签名,都是维护医护人员的利益,我也绝不会“医闹”,只是心里有数。如果不是人为的,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是上帝怜悯了我,知道一场新冠疫情已经悄悄的来到人类……果然,老父仅仅离开人世二个月不到的2019年12月底疫情爆发……疫情至今全球没有消失,现在去医院探望病人,做核酸检测,打疫苗出示绿码,多么的麻烦和风险……从此我再也不用纠结护工是否侍候老父到位,遭到某些病人家属的吝啬、嫉妒、贪婪……再也不用看到老父光屁股睡在病床上,同时明白不能过度依赖相信医院和医护人员,所有的一切都在商业模式中进行……我不得不相信有灵异事件,老妈那天跌倒,她说亲眼看见老父来带她走,不要再麻烦小辈了,随我去大海吧!老妈跌倒股骨胫断裂,我到处打电话求助,她的特殊病况又遭遇疫情,无处收留,于是我亲自侍母二个半月不到,母亲也是半夜猝死在家中,这次我吸取教训,高龄老人不能过度相信医院的抢救治疗,我邻居97岁的老木匠跌倒,相信医院抢救手术治疗自费7万多,结果出院没二天猝死在家,医护人员心里是很明白的,保守治疗没有经济效益,往往抓住病人家属相信医生说的话,而忽略了上帝决定了你的命运,医生也逃脱不了上帝的安排……这就是人们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

      老父享受离休老干部的医保待遇,本想借助医院的资源,能得到及时抢救的突发病,减轻我的经济和精神压力,照顾我网脱术后视力模糊,不能太疲劳,而选择了离我家近的民营医院,这近三年的风风雨雨,甜酸苦辣,推轮椅陪老父晒太阳,幸亏这家医院的陆院长是好人,听了我建议,避免护工占用病人饭菜,每年增加百万费用免费提供护工午餐,还每每关照医护人员要照顾好“熊猫宝宝”,但就是“大意失荆州”…… 近三年的老父医保发票显示,各种费用国家医保支付近400多万元,而我自理费用(饭费护工费营养费等)十万多,等于是老父一年的养老金费用,一般工薪阶层的老百姓承受得起吗?但我的精力和失去父子情深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每个人都要面对生老病死的问题,尤其是晚年一旦被疾病造成生活不能自理,究竟选择医院?还是养老院?还是居家?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更理解海明威川端康成等作家用自杀了结生命,也是一种自我撑控生命尊严的艺术家的表现形式……鲁迅的弟弟周作人说过“寿者多辱”,一旦生命失去了质量,多活10至20年又有何意义?巴金早就要求过安乐死,却没有人理解他……契可夫小说《第六病室》塑造了一个医生讲了真话,巴金小说《第四病室》描绘了众多病人的苦难,但现实生活中有多少医生讲过真话?有多少百姓看病住院得起……

      愿我记录的几个去世病人的灵魂安息,随老父母一起天堂快乐……阿门!

        (2022年2月7日晓炎视力模糊三稿于小言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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