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富 || 精神分析视野下的焦虑


心理咨询不同于药物治疗,一种药物可以针对不同的焦虑,但不同的焦虑却必须采用不同的咨询方式。



我们知道“弗洛伊德强调本能和焦虑”,“他在1894年发表了一篇论文,主张从神经衰弱里分出一种特殊的综合征:焦虑神经症。这标志着近一个世纪以来大规模研究焦虑的开端”。

弗洛伊德将焦虑分为三类:

1. 客体性焦虑(恐惧) 又再分为两种:①原发的客体性焦虑;②继发的客体性焦虑,这不是客体的出现或再现所引起,而是它出现的可能性引起的焦虑。

2. 神经症性焦虑 这是意识不到的焦虑,是阻抑于无意识里的焦虑,造成焦虑的威胁来自本能冲动。

3. 道德性焦虑 危险来自超我,被体验为耻感和罪感。

正如许又新教授的评价,弗洛伊德的“功绩是不可低估的。他唤起了全世界对焦虑的重视,他的思想刺激了广泛的研究”。

但是,我们看到,弗洛伊德的“焦虑概念实际上是除了抑郁以外几乎一切不良心境和情绪反应的总称。它可以是外界现实事件引起的(所谓现实焦虑),可以是本能冲动引起的(所谓原我焦虑),也可以是道德约束引起的(所谓超我焦虑)”。

作为精神分析的嫡系传人,“安娜·弗洛伊德试图在其父亲后期所形成的人格结构模式中阐述焦虑”。1936年,她出版了《自我和防御机制》,书中:

“依据心理结构中本我、自我、超我所导致焦虑的不同,对三种焦虑作了区分。她把来自本我的焦虑称为‘对本能力量的恐惧’,强调遭受这种焦虑痛苦的人如何感受到自己处于绝望的境地。安娜·弗洛伊德追随其父亲,称起源于自我的焦虑为‘信号焦虑’——当身处与过去情景相似的当前情形时油然而生的恐惧感。来自于超我的焦虑称为超我焦虑,是指害怕因渴求不可接受的事物而招致惩罚。”

安娜·弗洛伊德是用精神分析观点研究婴儿的先驱,基于对婴儿的观察,她完善了弗洛伊德的发展心理学理论。

就临床操作而言,当咨询师听到一个处于焦虑当中的来访者诉说时,都倾向于把自己对焦虑的理解投射到对患者身上。那么,理解是否到位?这不但需要识别焦虑的表现(程度),还有思考焦虑的起源(性质):焦虑起源究竟是在共生阶段?还是在分离-个体化阶段?或者是在俄狄普斯期?

不同起源的焦虑,天差地别。



起源于共生阶段的焦虑,通常被称之为毁灭焦虑,是感受到自我被压垮、被吞没从而不再存在时产生的恐惧。这种焦虑可以出现在那些处于急性精神分裂状态且尚未予以药物治疗的患者身上,我们大多数人因为有强大的防御能力,就难以理解防御失败者的痛苦程度有多么强烈。那些有亲密关系恐惧的来访者可能就是毁灭焦虑的残存,有位女性被诊断为“结婚恐惧”,我们可以认为这种恐惧源于她担心自身的独立存在受到威胁。

起源于分离-个体化阶段的是分离焦虑,它影响着我们每一个人:“人生多别离”,每当分离发生,必然激起我们对分离恐惧的潜意识记忆。当缺乏依恋对象时,一个人就会感到空虚和不真实。这种感觉有可能强烈到置人于死地,譬如一个被家暴的妻子,其心灵的痛苦远甚于肉体的折磨;它还能导致严重退行以及萌发莫明其妙的敌对以至于出现冲动性自杀。

第三种是俄狄普斯或超我焦虑,包括害怕因不能接受的性、攻击和依赖冲动而受到惩罚。尽管这种焦虑产生于一个人的自我感和现实感巩固之后,但由于俄狄普斯期幻想通常包括死亡和报应,焦虑可能相当强烈。心理动力学认为,一个人的成功会使其在情绪上强烈地感受到战胜了父辈,就可能会变得非常焦虑或出现一些症状,潜意识中期望自己的举动受到惩罚。

其实,将焦虑分为毁灭性焦虑、分离焦虑和超过焦虑,与安娜对于焦虑区分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正如南希·麦克威廉斯所言:“对本能力量的恐惧,是心理发育早期的共生阶段,当全能感过于强烈时而产生的自然恐惧;信号焦虑来自于儿童曾经历分离并且拥有记忆能力时的焦虑体验;而超我焦虑,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俄狄普斯期认同方面的成功。”



心理咨询不同于药物治疗,一种药物可以针对不同的焦虑,但不同的焦虑却必须采用不同的咨询方式。建议去读《精神分析案例解析》一书,书中告诉我们:来访者到底是哪种焦虑,不能简单地从外在表现来推断。比如有人因遭受婚外情的痛苦而求助,咨询师最初不会知道,这是由于另有新欢而激起了强烈的本能冲动?还是由于潜意识知觉到了桃色事件将严重威胁其安全、名誉和家庭?或是因为私通,来访者正经受着内化了的道德观的惩罚?如果不能分辨出焦虑的不同类型,以及这不同种类的焦虑与不同发育阶段的心理问题的意义,那么,咨询师很可能会把自己对相同情景的反应,投射到来访者身上,从而产生误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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