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到最后》第十一章 意外骨折

本来计划着出院后给儿子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媳妇,好让年过古稀的妈妈享受到四世同堂的欢乐的常国,怎么也没有想到尹君出事了。

那日,尹君送走婆婆和乐乐姑姑,转身回家小睡了一会儿。她不能缺觉,睡眠不足就会眩晕,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头巴脑。睡醒后,她洗把脸准备出门买点菜,给爷俩做点好吃的。没想到,当她欢欢喜喜走到二楼拐弯处时,一脚踩空叽里咕噜跌落在水泥地上,钱包甩到了一楼住户门前。

这个操作让她有点蒙,虽然时值八月,但夏天的热情丝毫未减,再一摔让她浑身的汗层层涌出,单薄衣衫内的心脏像要冲出喉咙躲避那强力一震。她呆坐在地上,看见膝盖磕破皮的地方血肉模糊,骨头正挣扎着探出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咦,尹君一怔,我的右侧胳膊手腕处怎么还不听使唤了?她用左手扶了扶,生疼!是骨折了?她傻傻地拖着右手腕,半天没起来。

尹君没有打电话告诉乐乐,也不想让常国知道,她自己挣扎着爬起来,打车去了医院。正如她猜测的一样,她的右侧胳膊手腕处拍片显示骨头断裂,需石膏固定一个月左右才能接上。天啊,尹君在心里暗暗叫苦。年近六十岁的人了,伤筋动骨可不是小事,生活不方便不说,问题是她摔的时间太不巧,常国还住院呢。等医生处理完断骨已是华灯初上。她端着被石膏固定的右胳膊,开了点消炎药就回家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在天气逐渐转凉,打着石膏的胳膊能稍微舒服一点。她倚在床边,自责自怨想着该怎么办?

乐乐知道妈妈摔伤时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他回家拿换洗的衣服,看见妈妈蜷缩在床边,身上盖着薄薄的夏凉被,他走过去想为妈妈盖上露出的脚裸,才发现妈妈的右胳膊绑着绷带手腕上打着石膏。

“妈妈,你受伤了?严重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乐乐着急地叫醒妈妈。

“没事的,出门摔了一跤,骨头就分家了。”尹君尽量控制语气平稳,免得儿子担心。

“你自己去的医院?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啊?”乐乐继续追问下去,“医生怎么说?把片子给我看看,你从昨天到现在吃饭没?”

一连串的问题让尹君悲从心中来,她不敢告诉儿子自己摔伤了,儿子已经太辛苦,她舍不得再让儿子分心,她想过几天如果常国病情恢复的差不多,她就回娘家住些日子,等胳膊养好再回家,现在她的情况,只会给家里添乱。

不管妈妈怎么想的,常乐不可能让妈妈一个人拖着摔伤的胳膊独自生活,他必须在回医院之前找一个人来照顾妈妈。

想了想,他拿起了电话,“喂,姑姑,我是乐乐,你方便来我家照顾妈妈一些日子么?她摔伤了。”“没问题。”姑姑没有问其他问题说完这三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常乐的姑姑和尹君是同学,从小玩到大,彼此脾气秉性都一清二楚。当初常国和尹君恋爱时,姑姑就是认为尹君厉害怕弟弟受委屈才反对他们在一起。二十多年过去了,乐乐已经长大,姑姑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姐姐对弟弟孩子的疼爱有时比对自己孩子的疼爱还要多。

姑姑能来照顾妈妈是乐乐最放心的事了。他给妈妈备足了生活用品后,又买了一些肉放入冰箱,就匆匆赶往医院。

常国经过一段时期的恢复,精神状态好多了,这一切都是乐乐的功劳。每天看见儿子尽孝床前,常国有时会有种说不出的意外中奖的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上天好像把之前叛逆的儿子丢在风中,还给他一个完美无瑕的儿子。

上天如此厚待他,他对生病所受的痛苦就不觉得难过了。

转眼又是一周。一早常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到:“乐乐,你妈妈怎么好几天都没来医院看我?你回家看看吧!”

“没事的,不用回去,大热天妈妈可能不愿出门,一会儿我给妈妈打个电话。”乐乐回应着爸爸,不知该如何把妈妈摔伤的事告诉爸爸。

虽然只是摔伤,不影响走路,妈妈可以来医院。若爸爸看见妈妈那个样子,心里肯定是放心不下的。不来医院,就得有一个不能来医院的理由。

这可让乐乐费尽了心思。妈妈的伤痊愈需要三个月,他怎么也找不出让妈妈三个月不见爸爸的理由。与其让爸爸猜测,还不如向爸爸实话实说。

想到这,他借故出去一下,给姑姑打电话商量可行办法。“告诉爸爸实情,免得他担心。只是摔伤,没有大问题。”姑姑还说“有我呢,能照顾好尹君。”

乐乐回到病房,常国正扶着床沿慢慢移动,他搀起爸爸的胳膊扶至床边坐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把枕头靠在床头,轻轻将爸爸的身体放在舒服的位置,才说,“爸爸,妈妈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因为她不小心摔了一下,正在家养伤。”“什么?摔伤啦?摔哪了?爸爸露出不安的神色,一问比一问声高。

“手腕,不过没事了,都已处理完毕。”乐乐用安慰的眼神看着爸爸说,“没事了!”

“要不,让我出院吧!咱们回家,这样你就能兼顾着照顾妈妈了。”爸爸建议说。

“不行,出院要听医生的,我们谁都说了不算。”乐乐给了爸爸一个不容反驳的信息。

“……那……怎么办呢?”常国也没心思看乐乐陷入独自思索中。

“爸爸,别想啦!姑姑已来咱家照顾妈妈了,不用担心!”听了乐乐的话常国像不放心似的问:“真的?你姑姑在咱家呢?”看着乐乐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不再说话了。

不说话不意味着就不想这件事了,毕竟常国没看见媳妇到底摔成啥样,心里还是惦记,无法放下。

算起来常国和比自己大七岁的尹君结婚已经二十六年了,乐乐也已二十多岁。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有时会像电影一样在常国的脑海里回放。历经千辛万苦走到一起,有了儿子乐乐,哪想到乐乐青春期叛逆导致的结果延续了十年。这十年让常国和尹君身心俱疲,耗尽了其半生的精力。

就在常国心里感到这一生可能都等不到儿子浪子回头,甚至有可能儿子在离家出走后就没打算回来,那将是他一辈子的憾事时。他等来了乐乐回归,这是上天对他的眷顾。即使是在医院 ,他也感到很欣慰很幸福。

尹君和他在一起二十多年,他给尹君的是包容和谦让。儿子在家叛逆的十年,尹君心情抑郁到极点,他成了尹君的发泄桶。数度被推出家门,他用“可那又能怎样呢?”默默承受了所有的一切。

三口之家,当乐乐执迷不悔,尹君抑郁无常时,他用大爱支撑着这个家。现在,他担心的是,没有了他的陪伴和照顾,尹君会快点好起来么?

“儿子,有时间把妈妈接到医院,我看看她伤的怎么样?”在知道自己无法回家可又放心不下媳妇时,常国不无牵念地对儿子说。

“妈妈有姑姑照顾,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安心养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乐乐劝爸爸:“好好休息,过几天出院就能回家了。”

乐乐还是不了解爸爸,他说什么都不如让爸爸看一眼妈妈。眼见为实。不然,你就是说出天花,爸爸心里的猜疑还是会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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