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22岁的墙

空间与时间的飞速切换,总是伴随强烈的虚幻之感。

交通工具是其体现的重要载体之一。至少对于我个人来说。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每年寒暑假回家我都会乘坐历时23小时的长途大巴,不停息地穿梭。有时候是长长的轨道,橘色的灯与暗色飞速切换,落在身后,化作陨落流星的存在。小时候,我是会偷偷许愿的,而那些愿望早已记不起来,少女的脸却会不时地在橘色光影里闪烁。回家的途中,会横跨整个广西。也是在这个穿梭的途中,我知晓了一个别人不太注意的秘密——山,是有性格的。

同人一般,山的性格是通过变化体现的。也许在同一个地方居住太久,人的性格逐渐模糊,山的性格也会被环境所吞噬。所幸一切都快速变化的时候,我才能惊奇而不意外地发现那些山的秘密,或者说,它们一直裸露的被我们所遗忘的秘密。

广西的山相比故乡的山来说,要秀雅独立得多,三三两两各自屹立在那不广阔却极平坦的土地上,给人以不争不吵的平和之感。第一次见到广西的山,我是感到极其讶异的。怎么会有独自屹立的仿佛活生生从地里冒出头的不扎堆的山。在我的印象里,山是热爱群居的,所以形容它们常常是连绵,绵延,起伏的,如同夜里上岸的波浪,伪装地凝固。故乡的山便是如此,高大而宽厚地它们总是肩搭着肩的。显得热闹,待走进去,却没了喧嚣。

山的傍晚
山的傍晚

我总爱胡思乱想,看着穿外飞逝时。

明天我就22岁了。

生日的刻意提醒,总让年龄被看作某种瞬间的变化,从而失望而期待。如果每一个生日都是生命这条绳子上的节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害怕数后面的节点。与其害怕,不如忽视。趁生命不注意,一跳而过。我已经刻意忽视许多个生日了,从17岁起。妈妈说,我总在逃避。

但总会有人乐于提醒你。

在窗外逐渐被浓墨吞噬的时候,我有了困意,塞了耳机,布鲁斯缓缓地吹。我睡着了,即使睡梦里脖子因不适而时时提醒我它的存在,我仍旧睡得很香甜。待我醒来,已经凌晨一点了,看来这次我也成功地跳过那个节点。

打开手机,两个未接电话,三五条短信。

没打开,但我知道,他们都在说,你已经22岁了。

我已经22岁了,在这样的晚上,我逃不脱的是每年对年龄的惆怅。

近几年,颁布了新的交通规则,凌晨两点到五点,大型客车不能在高速行驶。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两点,我们的车停在离家还有160公里的地方,打开手机地图,这里叫丹寨,是个侗族聚集的县城。

突然有种强烈的愿望,在这里下车。

当然我也的确这样做了。

跟父亲说了我的想法,幸运的是他支持并给当地的朋友打电话,希望能够接待我。

接待我的叔叔,很热情,说话时带着少见的淳朴的紧张,会下意识搓着手,声音有些嘶哑。后来了解到他是苗家人,这里就是他长大的地方。

在叔叔的介绍里,我了解到附近有个热闹的民族小镇,有许多特色小吃及当地特色活动。赶巧,明日是苗家人的“六月六”,会举办斗牛大赛和篝火晚会。

也许,这样在陌生的地方度过我的生日,就不会显得刻意。

民族小镇,免不了商业的本性,随性地逛着,中央的广场有许多鸽子,总有些可爱地啄着我皮鞋上像食物的黄棕色钉扣。偶有带民族特色饰物的小店,总忍不住进去瞧瞧,同光影里的老板不时搭着话,听听那些橱窗里宝物的奇幻辗转。

蜡染小院
刺绣小画
刺绣小画
刺绣
小镇的一角
鼓楼

走走看看,最让我为之惊艳的,是回去的路上的一面墙。那是一面极其普通的人行道旁的墙,但也只有在今天,我才注意到那些我曾忽视现在却为之惊叹的美丽。粉刷过的白色墙面,有看得见的斑驳,数条裂痕交错,仔细看,你能发现一只只蜷着的小蜗牛。除此之外,往下了瞧,墙面是大片大片的毛茸茸的鹅黄草绿,点缀着或圆形或多角形的如同咕噜呼吸的白色水泡,真是好看极了。

斑驳的墙,住着呼吸的森林。


呼吸的森林
呼吸的森林
呼吸的森林
呼吸的森林
呼吸的森林
呼吸的森林

再往前走,墙面裸露出形状不同大小不一的版块,内显现出来的是过去墙面的插画,局部而散乱,却更为吸引人,亦是伤口,亦是艺术的重创。

艺术重创
艺术重创
艺术重创
艺术重创
艺术重创
艺术重创
艺术重创
艺术重创
墙与蜗牛
艺术重创

总因奇特的事物而莫名奇妙感动。

正如这面墙。

不知晓缘由,也不苦寻,但已能怡然而归,坦然而对。

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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