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矿的记忆

      2015年10月2日,阳春石菉铜矿80届初中、82届高中的80多位同学相聚在阳春市的悦华酒店。2日下午酒店大堂是此起彼伏的欢笑,是亲热的拥抱,是三两成群的留影。离别三十五年、三十年我们再相聚,曾青春的少年,已是走过半百的人生。问兄弟姐妹在何方,问父母可安康,幼年、少年、青年,我们共同走过了十多年,有太多共同的记忆!

        第二天回到东风,梁金龙问我是否记得住在东风球场时的事,是否记得她,我很茫然,她一脸的失望,我也觉得不解,我怎么一无所知。事后想来,铜矿的记忆对我来说并不是连续的,随着父亲人生的起伏,我的记忆也是在大人的讲述中,自己的实践中延续。       在我未出生前,父亲作为首批开矿技术人员先行到了铜矿。我出生刚满月父亲就将母亲、哥哥和我接到了铜矿。当时铜矿还没有家属宿舍,母亲带我们住在阳春矿冶煤住了一段时间后,才搬到铜矿的东风球场旁边住,那时应该跟金龙家,小老八家,还有邝阿姨家住同一栋房子。在那父母亲经历了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但住在附近的的邻居也给了我们不少帮助,在父亲被关的那个傍晚,金龙的妈妈怕我们家晚上没菜吃,送来了两个鸭蛋。而后在 1970年我们全家就离开铜矿,回到了老家湖南的一个小山村,当了三年半农民。离开东风时我不到四岁,所以在东风球场的记忆是空白的,有也是以后大人们的讲述。

      1974年父亲被落实政策,我们全家回到了铜矿,住在锡山农场的家属宿舍区5栋4号。开始是一房一厅加厨房,前面有一个院子。父亲喜欢花,院子里种了大红花,扶桑花,夜来香,还有一棵柚子树,没几年花木都长高了,我最喜欢在晴朗的夜晚,坐在院子里听父亲讲星座的故事,银河、牛郎、织女,我的童年对天空充满了神往。后来院子里左边搭了厨房,右边用沥青纸盖了一间柴房。院子的围墙也由竹篱变成了砖墙。在院子的门口外面我们种了一棵芒果树,我常拿小铲泼水给它,居然长得不错,我为此写了篇作文,得到父亲的表扬,心里美了一阵子。我们搬走后据说结了不少芒果,听后挺高兴。

      在锡山住读小学时,放学后是快乐的,我们在禾草堆里躲迷藏;在月光下打火堆烤红薯;跳格子。比较激烈的运动有玩“攻城”,划个半封闭的弓字,各守一个入口,能冲入对方的最里面的顶角就算赢。记得海珍姐常带着我们玩这个游戏,她大我们几岁,玩时最喜欢跟她一边,赢的多,如果不跟她一边,在她冲进来快到顶角时,就趴上她,夹着她的腿,使她走不了,她也不生气,只是大笑,现在还是觉得她笑起来真好看。

    1978年我开始读初中,初一初二是在锡山读的。那时女同学已经开始发育,我比她们小些,她们的小秘密我也不懂,所以没什么共同语言。我只是对老师办公室的地图感兴趣,常去老师办公室看地图。教我看地图的并不是地理老师,而是我的数学老师刘科基。由于有兴趣,我的头一次地理期中考试早早就做完交卷,得了95分。反而数学虽然平时成绩不错,到了大的考试,喜欢早交卷,常出现重大失误。印象最深的是初二的物理期末考试,第一个交卷,没检查错了不少,又正好是父亲监考,中午回到家就被父亲揍了一顿。从此以后不敢早交卷,早做完也要等到打了考试结束铃才交,果然以后出错就少了很多,成绩就上去了。看来父亲的严厉使我获益不少。父亲的严厉应该是有名的了。在1979年至1981年,父亲在铜矿中学做老师,共教了两届初三的化学,是初中的79届和80届。父亲学的是采矿专业,化学并不是他的专长,但也许是他喜欢研究探索,站的高度不一样,他鼓励我们做化学实验,平时学习考试时我们常被他出的题难倒。但由于他的平时训练的要求高,当我们参加县统考时成绩还不错,尤其到了高一觉得化学是比较容易学的科目。这次同学聚会,刘科基老师开头记不起我,跟他提到我是陈森尧的女儿才想起来,有的同学也是先问我是不是教化学的陈老师的女儿。父亲是一个有特色的老师,敖道勇昨天还在说起我父亲的口头啖“恰恰相反”。时隔多年,父亲那带有湖南茶陵口音的普通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我最幸福的事是做了父亲一年多的学生。

    由于父亲的教诲,学习对我来说是件轻松的事。这对坐我周围的同学的有好有坏,有次我的化学作业做错了,沈国华他们几个跟着全错,回家被父亲骂了一顿。而我不喜欢做上课笔记,喜欢看小说,我的同学也帮了我不少,我初中的政治、地理、历史笔记很多是廖雪莲记的,我就趁机在学校时看了不少小说。现在同学见面还在笑我上课也不忘看小说,我点头直笑,这点也要多谢老师对我的宽容,他们直到高一才向我父亲告状,这时我上课看小说的福利就被取消了。

      1982年我们家搬到了东风新建的楼房,住在一楼,前后都有院子,家里也有洗手间,三房一厅,条件比锡山好了很多。我们在前院种了花,后院种了几棵苦楝树,母亲在后院喂了不少鸡。在这一栋楼房住了不少医生,我们这个楼梯上去三楼是刘医生家,另一个楼梯上去是汤医生家,曾医生贾医生家,受这些医生影响,我母亲养鸡还给生病的鸡打针吃药。1983年我出去读书,放假回家,好像有吃不完的鸡。这次我们家在东风住到1986年2月底,随后父亲因工作需要调入广东省劳动保护科研所。而这段时间我在外读书的时间多,在家的时间少,对东风我仍是没有对锡山的那种熟悉感。印象较深的是汤医生,楼上刘医生的三个儿子。柯小萍的妈妈跟我母亲同在蓄电池厂,会打拳,性格豪爽,常以保护者的姿势出现,觉得很有意思。

      我是在1985年学校毕业后分配到铜矿财务科,在那工作了一年半。财务科在铜矿机关算是一个大科室,有二十多人,分了资金组、材料组、综合组等,分工很细。当时的财务科科长是李颂东的父亲李怀福,出纳是叶发玉。一个是同学的父亲,一个是高中的同班同学。这就是铜矿,遇到的总有某种关系。更有意思的是财务科在安全科与基建科之间,而我的父亲在安全科,母亲在基建科,我最要好的同学冯雁也在基建科,所以上班时除了财务科外,基建科是常去的地方,而安全科那个方向基本上不敢走,怕父亲批评我上班窜岗。1986年3月父母亲调走后我才自由,常在上午九点多跟丰田去冰室喝冰,晚上就去陪李若雷在总机室守电话,趁机吃了不少波萝蜜。这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1986年11月我调离铜矿,是坐省冶金学校的车从阳江那边到广州的。从此我成长的地方——石菉铜矿留在了我的记忆中。离开铜矿时孤身一人,只想快点回到广州的家中。但再回首,在铜矿时我会说我是湖南人,现在总会说我来自铜矿。以后在什么地方,听到讲普通话的,总留意有没有铜矿口音,是不是铜矿人。铜矿的记忆是那么深刻,那是我成长,学习,工作的地方,怎能不是我的故乡?!

          201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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