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年的雪

         那年的雪,下的真大,地上半尺多厚。风吹过的地方淤积到一尺多,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分不清东西南北。我坐在妈妈的牛车里,捂着被子,一路上风夹着雪漫天飞舞,我真的不知道哪里是回家的路。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白茫茫,银色的寒光沁人心脾,老牛车很慢,也很稳,在“嘎吱嘎吱”的清脆的响声中我们迎着凛冽的北风艰难的前行着。

        那年我十三岁,第一次离家住校,在县一中上中学。星期六下午放学回家,带够一周馒头、咸菜,星期天下午返校。我家在离县一中15里路远的乡下,那时家里没有汽车,只有一辆老牛车。放学后,妈妈赶着老牛车来接我。我蜷缩在老牛车里,裹着厚厚的棉被,妈妈坐在前面牵着牛缰绳,吆喝着老牛艰难的前行在乡间小路上。天越来越黑,雪越来越大,风也呼呼的刮个不停。我有点害怕,地上根本没有路,车走过的地方,很快被厚厚的雪覆盖住。路上也没有行人,看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田野,万一迷路怎么办?我心里嘀咕着。在被子里探出头问妈妈:“妈,会迷路吗?”。妈妈十分镇静的说:“老牛识路”。果然我们走了足足两三个小时,终于到家了。

        第二天返校后,我听到大家议论纷纷,说南边乡镇,大概是现在的伦镇吧(那时候乡下能考上一中的孩子非常少),高中的一个大哥哥回家迷路掉进田间的井里,冻死了。听说还是高三的尖子生,学校也召开紧急大会强调安全问题,坐实了先前的传闻。内心庆幸自己平安无事的同时,小小的心灵也平添几许沉重。我无法看见大哥哥如何不舍离去的表情,也无法听见他亲人如何哀嚎的哭声,那年的雪景却时常浮现在我眼前。仿佛看见一个青春少年徘徊在天地间,夜黑风高,踏雪无痕,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深一脚浅一脚的寻找回家的路,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不慎一脚踏进田间的枯井里。痛苦地挣扎,任其嘶哑了喉咙呼喊着,空旷的原野里无人应答,刺骨的寒冰无情的吞食了他,带着他未曾实现的大学梦去了。

       自此我对大雪有着无限的敬畏。每到下雪天情不自禁地摸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妈妈还好吗?好想坐一下她赶的老牛车。可她已经没有当年的健硕,为供我兄妹四人上学,积劳成疾,走路都变得很困难,怎能再赶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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