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

睡在姐姐家的沙发上,远处传来一声声火车的鸣笛声, 我仔细地听着,这是一辆绿皮火车还是动车呢?它又将载着这一车人驶向各自生命的何处呢?忽而想起了程璧的一首歌:去什么地方呢/这么晚了/美丽的火车/孤独的火车/凄苦是你/汽笛的声音/令人记起了/许多事情……

对火车最早的记忆是在奶奶家。因为爷爷是铁路上的工人,安家在铁路旁边一栋房子,而且是一楼,与铁道也就一墙之隔,于是,每日便与火车为伴。小的时候到奶奶家,对于墙外传来的声音总是总是充满好奇,究竟是什么呢?声音那么大,而且还挺有节奏韵律的,直到有一次,当墙外传来一声悠远的鸣笛声时,爸爸心血来潮,神秘的给我说,儿子,走,去看看,说完抱着我快步走向后院,我当然求之不得,忙不迭地点头,于是,在爷爷家的后院里,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一位父亲站在凳子上,肩上坐着一个孩子,孩子的目光越过墙头五颜六色的碎玻璃片,寻着声音的方向,急切地望向远方……当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头上冒烟的机器“突突突”的驶来,我终于见到了每日萦绕在耳边那声音的主人,这是什么啊?我兴奋地问道。这是火车,是一种运输量很大的交通工具,它可有很多节车厢哦,爸爸解释说。果然,在冒烟的车头后面,拉着长长的绿色的尾巴,1,2,3……爸爸,一共十三节呢,我数着这辆从我面前疾驶而过的火车。从那时起,我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火车,每次听见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我便央求着爸爸带我去看,直到目送着最后一节车厢远去,我才心满意足地下来。年龄日长,父亲的肩头已然承受不起我的重量,我开始自己踩着凳子看火车,也看里面的人,甚至走出家门,独自走上了铁轨,感受着它的温度,猜想着两条那样光滑美丽的铁轨指向的未知远方,车厢里的旅人又将去向何处。我常想,在那个院子里,父亲是否也曾坐在爷爷的肩头,在火车的呼啸里游走了目光。那隆隆驶过的火车,就这样,构成了我童年的美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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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读到作家铁凝的代表作《哦,香雪!》,在那几个纯真的孩子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那些可爱的女孩,主人公香雪,以及凤娇,她们居住的台儿沟贫穷封闭落后,但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一列火车的闯入,在台儿沟的那一分钟停靠改变了人们的生活,让人们每日有了追求,每日火车带来的新奇让她们燃起了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对美好事物的追求,如香雪为了那铅笔盒,竟付出了一篮子鸡蛋的代价,而且被列车带到了下一站,独自走在回家的夜路里还想着怎样像母亲解释!还有了对美丽爱情的憧憬,如凤娇对列车员小白脸暗生情愫,从来不注重打扮的她,火车来后的每晚却装饰的花枝招展,盛装出席,翘首以盼列车的到来!童年的我不正如这一群淳朴天真的小女孩吗,好奇着这个新奇的事物,内心对远方也充满着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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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求学,在重庆读研的日子,因为瑶在成都工作,我便成为车窗里世界的一员,开始了两地的奔波。我喜欢坐在火车靠窗的位置,看它在山间的穿梭,享受着车轮与铁轨亲密吻合的丝丝震动,如同聆听一首悦耳的歌曲。成都到重庆,重庆到成都,最初的绿皮火车需要四个半小时,那是一段很悠闲的时光,如今的动车的两个小时,时间虽然缩短,但分别两地的现实在那时却是如此深刻,难以逾越。求学山城,上下火车,那三年的时间,往返两地间的火车上不知留下我多少的足迹,我想,如果把所有的火车票搜集起来,现在算来,那定是很高一摞了吧!

如今,儿时已然远去,分隔亦成历史,想起爬上父亲肩头,铁道旁赤脚追晚霞的时光,想起了往返两地,步履匆匆的年华,那满载思念的火车,青山绿水间呼啸,春去冬来里穿梭,它们目睹了岁月,留恋了青春,追逐着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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