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匠与教授】随笔第22篇 提高技能

              提高技能

  我和师父建完南湾深处的土墙草房返回信阳市内,走进了信阳市房产管理局的基建队。

  齐师兄通过关系进了信阳专署建筑公司,改做木工,在一九六六年建好驻马店专员公署后,在行政管理中信阳和驻马店为平级别的两个市,两专署的工人可以自愿去留。师兄就回驻马店了。

  有一年,我代表信阳地区建筑业参加河南省建设厅在驻马店市举办的教育工作会议时,想找师兄述述旧,可会期仅一天,发言的人又多,夜晚增添两个小时的讨论,我自己的教学工作安排很紧,第二天清晨坐长途汽车返回信阳,参会的人不认识我时而想念的师兄。

  我失去了一个与师兄見面的良机,回想起来狠自己,俩人都老了,不知道他健在否?我们还有机会相见吗?

  在市房产管理局维修队开始以检漏为主,每天下午李队长就会让我们从工地返回维修队办公室,安排好我们第二天的工作地点和任务。

  李队长是队里年龄最长的师傅,他与我的师父很熟,(后來才知道信阳城圈内面积很小,瓦匠的职业流动性很大,真是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师父让我喊李队长“李伯”。

  我已经十七岁了。别人学徒三年学习的知识是单一的,我很幸运,在三年里我遇上真心教我疼我(信阳人把喜爱和关心孩子称为心疼孩子)的师父有两个,他们什么的都教我,生怕我什么也学不到什么都不知道,不像中国文化中讲的猫教老虎学艺的猫师傅,给自己留后路,把最值钱最拿手的技艺留一手。

  有一次师父让我单身闯工地。师父的师兄弟很多,到他去世前我也没见到他的师父,就是说全信阳市和他同代的泥巴匠都是他的师兄师弟。

  师父的师兄我应该叫师伯。他俩在茶馆里闲聊,师伯指着我问师父,少爷会砌空斗墙不?师父用泥巴匠常用的词语在师伯前面为我吹嘘一番。这一吹不当紧,给我吹出一身冷汗,也给我吹到一个大显身手的工地。

  第二天早上,师伯骑着自行车把我带到平桥砖瓦厂新建办公室工地。

  师伯与他的师父走到活灰池谈悄悄话。我就乘机观察了工地。

  远处一座新建的转烧式的烧砖窑和约三十米高的园形烟囱进入了我的视线,窑的四周是砍完树木的、坦露着黄土的丘陵,和一座很大的制砖坯的还能凉砖坯的工棚。近处是我们的工地。砖基础已经完成,有十个单间间和一个三间空隙的会议室组合的办公室。前后墙及山墙边都码好砌墙用的红砖。(码砖是按要求堆砖的一种方式,方便泥匠师付选择砖块和取砖,堆砖是随便堆放。码砖可能是信阳瓦匠的专业用语,因为建筑工业出版社出版的《砖瓦抹灰工工艺学》教课书中没这个词,而我们瓦匠窝里小工知道,八十年代我在技工学校教的学生也听得懂。)

  师伯把我喊到他师傅和他师弟面前,恭敬的对他师傅介绍着我。

  我很恭敬地对师伯的师付叫了声“师爷”。

  我很平静地对师伯的师弟叫两声“师叔”。

  师爷指着南侧前墙与西山墙的一个角说,赵师傅,你把这个大角。这个“把”字在这里用普通话是“砌”的意思,角分为内角和外角,砌内角时候可先在已经砌成的外墙上,用两米直尺划上标准垂线,便于掌握墙的垂直度。砌外墙角要求泥工师傅的技能高,因为一个角两个方向都无标准可依考,把大角的师傅要先砌三到五层的垂直墙角,还要控制好灰缝的厚度,两角的师傅拉紧直线做为中间师傅砌墙的依据。

  听完师爷的吩附,我往十三间房另一头把大角的尹师傅面前走去。

  其他人都在运砖、筛沙、活灰,为师傅们砌墙做准备。

  我想问问尹师傅皮数杆由谁制作和安装。尹师傅淡淡地回答,由砌大角的师傅憑自己的经验掌控。

  师伯与师爷到甲方办事去了。

  我在工具房找到可划皮数杆的木杆、铅笔、木尺、皮水管。

  在尹师傅的帮助下完成了前墙四根皮数杆的安装。

  我又在我应该砌筑的三间半屋长的墙上进行了试摆,调整了竖缝的宽度。

  我砌提刀缝在砖上挂灰的动作最多的是往返四次,最少用两次。同墙砌筑的师傅般用六次。每次提线上升时,必须等到四人全部砌成后才能统一提升。我把节约的时间充分利用到修整墙面和勾缝的工序上。

  中午,师伯高声喊道,吃饭了!

  师爷和师伯视察了前墙外观,师伯用吊线锤又检查了我砌的大角的垂直度。    下午上班,师伯开起了现场会,他指着我的墙面说:“你们用的是同一个厂生产的同批次产品,你们砌成的墙面怎么看就像毛墙,看上去平整度也不让人舒服。再看看小赵砌的墙,除了平整度超过你们外,连游丁走缝的大小、垂直度也均匀垂直。这才是清水墙,是榜样。

  大家都在认真的砌着墙。

  升了一步脚手架,中间的师傅帮小工们往架子上运砖、备灰。我和尹师傅分别在起大角。

  太阳慢慢地西斜,黄昏临近。

  尹师傅在东角高声向我喊,赵师傅,咱们在门窗上口的平券上砌个“插肩”不是好看些吗?

  我”好、好”地应答着,扭头看看太阳,怎么下山下的这么慢呀!

  你们哪里知道,我是第一次听说“插肩”二字,我要请教我的师父呀。不然的话我就要丢大发了。

  一下班我就借师伯的自行车飞驰回家。

  师父家。师父正在吃晚饭。师父不紧不慢的让我吃饭后再讲事。

  我不想吃。我怕师父也没见过插肩。明天我怎么上工地面对才夸我不到一天的师爷!

  我静静的等待师父吃了饭,嗽嗽口,端起他那水色发白的毛尖茶。

  我没讲白天的辉煌,单刀直入地道出了窘境。

  师父哎哎的咳嗽了两声,慢条斯理地品味着茶讲,那还不容易吗?不就是砍一刀的事吗!

  师父比划着念着砍一刀、砍一刀。

  我就是没听懂。师父生气地骂我:“苯蛋,明天早起到胜利路口看别人砌的插肩,不影响你上班。”

  有了师父实物教学的保证,我一觉睡到天亮。

  平时不仔细看,今天大开眼界。平券拱券带插肩和不带插肩的满街皆是,带插肩的比不带插肩的券多了一个45度的斜线美。

  我轻松地骑着自行车,哼着“莫斯科效外的晚上”曲调飞入工地。

  我在每个门窗洞旁,用我在灰池塘边练的一刀砍的硬功夫,砍好四块用于砌插肩砖。

  尹师傅对我说声早,就去了他的岗位。

  我佩服尹师傅的泥工知识,更加坚定不移相信,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的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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